“啊。”陸扶搖循聲看去,隻覺有些尴尬。
隻見一位雪白的姑娘一手拎着蹴鞠,一手牽着李旭輪,微微歪着腦袋。不知道站在人群中看了多久。
見衆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妾褚清宴在此見過娘娘,娘娘千秋萬代,洪福齊天。”松開李旭輪,褚清宴規規矩矩地朝陸扶搖行了個萬福禮。
“免禮。”看着雪白乖巧的小女孩,陸扶搖此時的心情很好,“你方才說什麼?”
“妾方才在問:‘崔公子去哪了。’”雖然是垂髫稚子,可褚清宴卻口齒清晰,“按照那位宮人所言,是崔公子失節敗德,辱沒宮人。為何現都在質詢宮人而不去詢問崔公子反倒為難她呢?”
許是思路逐漸清晰,褚清宴不覺揚聲,“而如今,崔公子不見人影,恐潛逃出宮。妾望娘娘将崔公子請至此處。”
聽着這般童言稚語,陸扶搖眼角不由微微彎起,“崔大人,本宮覺得這這娃娃言之有理。從春桃告狀到今已有一盞茶之光陰。你那侄兒,該不會潛逃出宮了吧。”
“你!”崔晦明看着陸扶搖,目眦欲裂,“童言稚語,如何當真?”
“童言稚語,更顯人心。若你那子侄當真沒做,崔大人在擔心什麼。”陸扶搖不欲與崔晦明糾纏,“尚儀,還請你去将那人找出。”
“真相如何,一問便知了。”
“是。”尚儀行禮,正要站起來去找人,就看見幾位宮人站在外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倒也不用麻煩尚儀。”循着尚儀的眼光,陸扶搖也看到了那幾個宮女。
目光掃過年幼的褚清宴與李旭輪,陸扶搖目光沉了沉。
“母後我帶褚姑娘去玩蹴鞠了!”李旭輪搶過褚清宴手裡的蹴鞠,一手拉過褚清宴。
“哎?”褚清宴猛地被拽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李旭輪。
“我們不要參和大人的事。陪我玩蹴鞠去。”李旭輪貼着褚清宴說完就強硬的拉起她的手,把人拉走了。
褚清宴和李旭輪的身影很快就融入花叢之中。
陸扶搖收回目光,和崔晦明對上一眼。
“本宮親自去會會那崔侄兒。”陸扶搖起身,朝崔晦明微微一笑,“崔大人,可要一同前往?”
就在崔晦明猶豫之時,陸扶搖早已帶着宮人離開宴席。幾位官家夫人猶豫了一下,陸續起身跟在了陸扶搖身後。
眉峰輕聚,崔晦明還是選擇跟上陸扶搖。他倒要看看陸扶搖到底要幹什麼。
曲廊朱檻曲折隐現于姚黃魏紫間,錦履踏碎殘紅,莺啼兩聲,又被人影驚飛。
“崔公子就在裡面。”
宮女将衆人帶至一處宮殿。隻見那殿門緊閉,一把銅鎖晃蕩着挂在殿門口。
宮女朝陸扶搖微微屈膝,面露難色,“此人行為放誕,恐亵娘娘清目。”
“此非爾職分内事,本宮自有主張。”陸扶搖轉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溫和說道。
“是。”
宮女從懷中鑰匙,幹脆利落地解開鎖,推開殿門。
殿門甫開,好似數壇女兒紅傾倒在地,酒香直撲衆人門面。
不适地拿起手帕捂了捂鼻子,陸扶搖隻覺得自己要被這酒氣熏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身邊的蘇寒清往前走了兩步,微微側身,擋住了她一部分的視線。
宮女跨過殿門,就好似貌美仙人褪了畫皮,化身猙獰可怖的妖神。不見在陸扶搖面前的小心謹慎。大跨步向前,路過一片片帷幔,從重疊的錦被中準确無誤地揪出一坨肥豚。
“大膽!”
看見那肥豚還迷蒙着雙眼,宮女拎起他的衣領,對着豬頭扇了兩巴掌,扇得手心發麻,險些拎不住這豬頭。“聖架親臨,容不得爾之失儀。我今日就要替娘娘教訓教訓你這等狂妄無恥之徒。”
宮女說着,左右開弓,不留餘力,直打得滿面紅腫。
“陸扶搖你個奸佞之徒!居然敢打我?”崔玉樓在宮女的巴掌中終于睜開了,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陸扶搖。隻是一開口,就惹得滿殿人的不自在。
蘇寒清上前,又快又狠地給了崔玉樓一巴掌,“誰給你的膽子。”
“崔大人,這便是詩禮簪纓崔家的忠義之道?”盤着手裡的佛珠,陸扶搖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崔晦明。
崔晦明收起了臉上的笑,眼底一片寒涼,看着崔玉樓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具屍體。但對上陸扶搖時,他卻收起兇相,披上忠貞老臣的皮子。
“小輩吃多酒。我那兄弟又老來得子,一時猖狂。是老臣教子不當,老臣在此懇請娘娘責罰,以贖老臣教子無方之罪。”
“呵。”陸扶搖冷笑一聲,并不理會崔晦明,轉頭看向春桃,“你認認,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