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着台面,低下頭,撩起眼皮偷偷通過鏡子觀察他。
洛棠站在我身後,離我很近的位置。他扣着睡衣的帽子,臉陷在毛絨的恐龍牙齒中間,顯得很可愛,長而卷的睫毛垂下,遮住瞳仁,應當是在專注地看我的腺體。
忽然,他朝鏡子裡看了一眼,像是在觀察我的表現,我立刻垂下眼,假裝在看水池,等我再看向鏡子的時候,我看見他略微俯身,似乎是确認了一下信息素的味道。
我懷疑我出現了幻覺,因為我好像看見他笑了一下,頰側的梨渦若隐若現。
洛棠又碰了碰他留下的牙印,動作應當是毫無暧昧成分的,嘴唇很快地不再上翹,而是微微抿起,看起來很嚴肅。
然後微涼的腺體貼附上來,按壓之後,他很快地退開了。
“好了。”他開始趕我走,“你收拾好就走吧。”
抑制貼的效果比我想的更好,我忍耐了一會兒,身體的反應很快随着信息素的調節而消失了。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尴尬又難受的時候了,不過洛棠的命令我總還是要聽。追妻火葬場這種劇情無法跳過,我就是要受苦受難還言聽計從。
至少今天有進步,洛棠收下了我的禮物,我參觀了他的新家(單方面認為),還和他單獨相處了這麼久,他還給了我一個不算完美的臨時标記。
可能是臨時标記的原因,剛從他家出來我就開始想念他。
希望臨時标記也能對他起作用。
我站在樓下的垃圾桶旁邊點了一支煙。身上很不舒服,下-身黏糊潮濕,走路摩擦的時候尤為難受,腦子也還有些混沌。
尼古丁讓我清醒了一些,我深深吸了一口,一直吸到肺裡,然後緩緩吐出來。
面對洛棠的時候,我來不及去想,現在卻總覺得不對。
陸鶴閑去找過洛棠,告訴他我把洛棠當做晏雲杉替身的事情?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說再也不會幹涉我的感情生活嗎?
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問他。
陸鶴閑很少瞞着我做什麼事,在我的認知之中,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和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對親兄弟一樣親密,或者比很多親兄弟的感情還鐵,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操……他這樣做有什麼道理?除了破壞我和洛棠的感情之外還有什麼作用?讓洛棠遠離我這個人渣?難道他也喜歡洛棠?
我該問問他的。我真的要問問他。
但是真的要問嗎?質問我二十年來的飼養員,我的兄長?我又如何面對陸鶴閑陌生的一面?
我在遲疑。
這種遲疑一直持續到晚上,我回到鶴尋大廈的頂樓,聽到指紋鎖激活的聲音。
陸鶴閑推門進來,他淺色的西裝外套着一件駝色大衣,顯得氣質溫潤。
我收斂心思,像往常一樣上去幫他脫了外套,挂在一邊,問他:“怎麼不回老宅啊?明天要起早嗎?”
陸鶴閑:“來盯着你。”
“啊?”我疑惑,“我又犯什麼事了?幹嘛要盯我?”
陸鶴閑笑笑,但我直覺他在生氣,或者在壓抑什麼東西:“從玉蘭陵出去就去了杏林公館。誰在那裡?”
陸鶴閑又讓人跟蹤我,我反問:“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了嗎?”
我哥又笑,隻有嘴角在笑,眼睛沒有:“我是知道了,洛棠在那裡。淋了兩個小時的雨還沒把你那點心思淋滅了?就這麼喜歡他?就要當舔狗?今天你還算是有點出息,登堂入室一個小時,有沒有重修舊好?”
我注視着陸鶴閑的面容,壓抑一整天的困惑巨額怒氣逐漸上湧。我并不認為是他拆散了我和洛棠,說實話,我這樣對感情不忠的渣攻,洛棠與我分開是遲早的事,他知道真相也同樣是必然要發生的事。
但告訴他真相的人怎麼能是陸鶴閑呢?
陸鶴閑與我本是共生二十年的共犯。
他是我最信任,最愛戴,最崇拜的兄長,是我認為絕不會背叛我的唯一一人。
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他怎麼會做出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呢?我明明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我也笑了,露出我的酒窩:“陸鶴閑,我們怎麼可能重修舊好?你就這麼希望我和洛棠分開?”
陸鶴閑端起玻璃水杯,抿了一口:“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上樓的兩個小時,你們幹了什麼?你讓他标記你了?你變成omega了還想和他在一起?”
我跟在他身後,不想理會他的問題,于是答非所問:“我今天聽他說了點事。”
玻璃杯碰在瓷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陸鶴閑扭頭看我:“什麼事?”
“洛棠說你去找過他三次。”我開口,“晏雲杉回國那天,是你去告訴他,我把他當做替身。”
“哥,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