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這堆占據了操場中央的學生，其他學生都站在操場邊緣。

這邊聚集的都是理學院、生命醫學院等傳統院系的人，各傳統院系的學生就這麼兩三隻，還都規規矩矩的，沒有人鬧事，都安靜地等待着開學典禮。

江一檸也站在隊伍中。

對她來說，這是一場晚了三年的開學典禮。

如果沒有靈力複蘇，那她的父母現在應該還在世，她也進入了大三，或許在和某個同學戀愛，或許正在陷入要找實習還是一頭鑽入科研學術的艱難選擇，她大概率會選擇學術道路吧。

種種可能性在江一檸的腦袋裡過了一遍，她的嘴角不知不覺地挂上了笑容，但她很快意識到這些“如果”都不可能發生，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假設。

“安靜！安靜！”

突然，操場上的音響爆發出刺耳的聲音。

邢剛拿着話筒，說着所有校長都會在開學典禮上說的套話，“經曆三年的混亂，華天再一次蘇醒過來。這一次，我們迎來了一些特别的新生。”

他的超能力在于聲波，此時講話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力量，聽着有些刺耳。

刺耳的不僅是聲音，還有故意擠兌傳統院系的内容。

邢剛：“建校三百餘年，華天經曆了無數風雨。我們之所以能在每一次困難中走出來，那是因為華天人總能順應時代潮流的發展變化。能适應的，不僅會成為華天的強者，也是時代的強者；不能适應的，那就被時代所淘汰！”

傳統院系的隊伍本來安安靜靜的，但在邢剛說完這句話後，立刻在這邊的隊伍裡引發了一陣騷動，“嘁”聲不斷。

邢剛：“這一次的開學典禮，我們非常榮幸請到了教育部-高等教育司的李萬司長，接下來請李司長為同學們送上新學期的寄語，同學們掌聲熱烈歡迎。”

在邢剛說話時，傳統院系的師生們連兩隻手掌都不願意挨在一起，但在李萬上台的時候，他們這邊也爆發出了一陣掌聲，這畢竟是幫他們争取到一個學期作為緩沖期的大恩人。

李萬代表的明明是主管部門，但他說的話卻比邢剛更像是一位校長。

“這一次的特招相當特殊。我知道，在場的諸位學生中，有的人已經30多歲了，有的人已經成家生子，再一次回到學校做學生可能很不自在。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找回當年做學生時的勁。華天大學的校訓是十個字，今天，由我來告訴你們這十個字的來曆。”

說到校訓，在靈力特招生們還一片迷茫的時候，傳統院系這邊已經零散地響起了聲音。

“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

華天大學的校訓出自北宋張載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1]。

這話是說：

天地無心，世間本不存在善惡等标準，普通的老百姓也不知道該追求什麼樣的生活方式；而華天人要做的就是為天下确定一套社會價值體系，教化老百姓知道如何安身立命；同時繼承前輩學者們的研究，開拓未知的知識版圖，為國家的萬世太平出一份力。

江一檸也默念着校訓，這十個字曾貼在她的書桌上，高中三年日日夜夜地看着，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仿佛刻在了骨子裡。

“希望你們都能成為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的人！”在說完後，李萬緩緩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聚集在右邊的學生這才意識到：他說了很多話，但沒有一句是說給傳統院系的學生聽的。

有人在小聲地抱怨：“這個狗屁開學典禮叫我們來幹什麼？我看學校根本就忘記了我們這幫人。”

“噤聲！”

肖越岩恰好走過這個學生旁邊，他轉頭教育道：“我們院系今年也有一年級新生入學，立心、立命、繼絕學、開太平，這也是對他們說的！”

沒錯，傳統院系也有一年級新生，但不多。

在确定傳統院系可以留在華天觀察一學期後，各傳統院系的老師們立刻翻出三年前的錄取名單，想方設法通知到個人，結果真的有學生排除萬難來了。

江一檸和這些新生同屆，她本該也成為大一的學生，但肖越岩綜合評估了她的整體學業，讓她直接和大三的一屆了。

肖越岩：“你們當人學長、學姐的，拿出點榜樣的樣子來。記住了，順境不妄喜，逆境不遑餒。”

高台上，作為新生代表的陸禹炀已經站定在話筒前，可他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目視前方。

有人跟随着他的目光向遠處看去，天邊一片黑漆漆的雷雲壓了過來，像是要把所有人蓋死在這片大地上。

肖越岩的臉瞬間黑了，“怕是雷老虎來了，走，快撤！”

有一年級新生還懵懵懂懂的，問：“雷老虎是誰？”

“一個恐/怖/分/子，之前來我們學校炸過很多次雷了，趕緊跑！”

靈力複蘇以後，獲得超能力的人們内心極度膨脹，藐視着過去所有代表權威的一切。

比如，盤踞在華城郊外的雷老虎勢力，他們打擊一切代表秩序的存在，開學就會步入正軌的華天大學顯然也在受打擊的列表裡。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襲擊華天大學了。

——轟隆隆隆隆……

一道雷聲像是炸在了他們的耳邊。

先看見閃電、後聽到聲音，肖越岩默默數着光速和音速的時間差，草草一估，他立刻算出雷老虎他們離這裡還有多遠。

“快往你們的宿舍跑！宿舍有避雷針！沿途如果看到路邊有奇怪的金屬衣服，撿起來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