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的氣浪将小船推得更遠了一些。
小船輕輕在水波上蕩漾。
蹲坐在船頭的顧林晃了晃,一回過頭,便看到了朝他伸手的宋瑜。
顧林看着離宋瑜手臂的最後一點距離,他順着船身的搖晃仿若不經意地往宋瑜的方向倒去。
最後一點距離也消失了。
顧林藍眼睛裡滿是親昵的笑意,倒在了宋瑜懷裡。
宋瑜空蕩蕩的懷抱再次變得滿滿當當。
在夜色與火光之下,他們親密地擁抱。
宋瑜的目光一直落在顧林身上,卻不敢直視顧林那雙清澈的毫無怨怼的眼睛。
他撥通了姜醫生的電話,說清楚他們的位置,讓姜醫生備好藥品盡快趕來。
電話挂後,宋瑜終于有時間仔細端詳顧林身上的傷。
清冷的月光将小貓身上的傷口照得纖毫畢現。
身上遍布一道道暗紅色的、血肉翻飛的傷口,好像割在了宋瑜心上。
原本白白的圓潤可愛的小貓爪,現在變得腫脹發紅。
宋瑜好像呼吸都帶着血沫味,五髒六腑刺痛般蜷縮在一起。
是他,沒有保護好顧林。
他為什麼這麼粗心,沒有及時發現宋氏的動作。
為什麼被綁架的不是他。
明明上輩子就是他啊。
可是經曆了這麼多折磨,小貓卻一點都看不出對于自己這個罪魁禍首的責怪。
宋瑜痛得幾乎站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近距離看,那些傷口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等姜醫生來了,”宋瑜低聲開口,嗓音低低的,甚至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聲,“我,給你上藥。”
顧林好似覺得自己幻聽了。
宋瑜這是哭了?
顧林好奇地看向宋瑜的眼睛。
宋瑜卻避開了顧林的視線。
顧林不在意地往宋瑜胸口蹭了蹭,歪着腦袋,從各個角度探出腦袋找宋瑜的眼睛。
直到一點晶瑩從宋瑜眼下出現,往下滑落,恰巧滴在了顧林的下巴上。
好像一點癢意從顧林下巴蔓延到心間。
顧林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下巴。
一點苦澀的淚水被卷到了敏感的舌尖上。
巨大的悲傷和痛苦順着淚水如潮水般漫過顧林的心間。
顧林怔怔地看着宋瑜臉上清淺的淚痕。
原來宋瑜竟然是在自責嗎?
明明是宋瑜帶他脫離險境的。
顧林輕輕“喵嗚”了一聲:不是你的錯……
“可是你,受了,這麼多的傷。”宋瑜聲音裡的泣音越發明顯,他低下頭去,輕輕親了一下小貓腫脹的爪尖,“這裡痛不痛?”
顧林其實覺得還好,可是被宋瑜一親,爪尖好像在發燙發癢,他悄悄往後縮了一下爪尖。
顧林低着頭,小聲“喵嗚”:還好……
宋瑜又低下頭去親了親小貓身上的其他傷口,“這裡呢?”
顧林頭越埋越低,“喵嗚”:就是看着嚴重……
“他們折磨你了是不是?”看到顧林脖子處深深的掐痕,宋瑜越發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眼神充斥着陰鸷暴虐,“還是太便宜他們了,要把他們投入黑牢……”
害怕吓到小貓,宋瑜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黑牢實際是宋瑜上輩子的私人牢獄。
地面是暗紅色的,根本清掃不幹淨。
裡面的人連死都是奢望。
顧林也大概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輕輕蹭了蹭宋瑜下巴,順着宋瑜的話“喵嗚”:對,要把他們片成百八十片、下油鍋、喂鲨魚!
宋瑜沉默地輕輕撫過顧林的毛發。
沒有和小貓解釋,喂鲨魚對于那裡的人來說,應該是非常幸福的一種死法了。
經曆了一晚上的磨難,顧林有些精力不濟,他窩在宋瑜懷裡,眼睛漸漸地閉上,沉沉睡去。
宋瑜凝視了睡着的小貓許久。
心想,他還是太弱了。
太過平靜的生活磨平了他的警惕心。
還是要培養起自己的勢力。
-
沒過多久,姜醫生來了,還帶來了充足的藥品,以及更大型快速的船隻。
這是救援隊的船。
宋瑜接過姜醫生的藥,一點一點輕柔地抹在小貓身上,按照醫生的指示纏繞紗布,替小貓包紮。
顧林被藥刺激地抖了抖身體。
宋瑜不敢再動。
隻是這一晚上太過疲憊,顧林依舊沉沉睡着,沒有醒來。
宋瑜更加放柔了手法,用最輕的力道給小貓包紮。
包紮完成後,宋瑜進入船上的房間,在床上墊了一層又一層的柔軟布料,才将熟睡的小貓放下。
宋瑜凝視了很久熟睡中的小貓,才開始一一回複消息。
宋瑜手機上的消息框被塞得滿滿的。
還有許多未接來電。
工作室衆人的,唐女士的,還有學校那些人的……
他先叫停了方陽秋的送錢、解散那些行為。
方陽秋接到消息,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宋瑜看了睡得十分安詳的顧林一眼,無情挂斷電話。
他在消息框中簡單解釋了事情始末,讓方陽秋把錢先打回工作室,至于投資方和合作方,等明天他給方案。
唐女士的那一百萬宋瑜也轉了回去。
唐女士的電話也在屏幕上跳動。
宋瑜猶豫了一下,還是挂斷了。
他沒有和唐女士講發生了什麼,隻是說自己當時有急用,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
宋瑜翻動着和唐女士的對話框。
發現自己當時群發短信時,一不小心給唐女士也發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