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在壯漢之前,趙棠梨率先邁開步子,走到堆滿異寶的桌前,伸手拿着桌上的酒便澆着洗了手。
水聲嘩啦留在地毯上。
少女如藕尖一般修長而又白嫩的手,一看就不像幹過活的。
這雙素淨的手,染在血水與紅色的葡萄酒之間,獨具一股詭異的美感。
還在彎腰摸狗的青年,終于聽着水聲,對趙棠梨來了幾絲興趣,看向她開口道:“姑娘,這是前年外域進貢的葡萄酒,百金難買。”
“公子見諒,我這手實在是難受,瞧見公子屋子裡沒水,迫不得已,糟蹋了公子屋裡的東西。”
趙棠梨說罷,又從架子上尋着男子的披風擦拭了手。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極其無理。
“呵~”
青年無奈笑道:“我的狗吠了姑娘幾句,姑娘,反倒是将我屋子裡的東西都埋汰完了。”
“姑娘雖長得美,但這般奢靡是不可的。”
趙棠梨:“不過是用了你屋裡的東西,我又不識得這些物品,浪費的是布置之人。”
見她抵嘴,青年笑得開懷,不動神色之間,壯漢又退了出去。
青年:“前幾日在崔家一見姑娘,我便覺得姑娘是妙人,果然。”
眼前的青年不是陌生人,正是那日在崔家裝了趙棠梨的郡王。
趙棠梨看着郡王的側臉,鮮卑世子,北慶郡王。
礙于他那于國危難之時,和親救國的母親:平牧公主,他身上可挂着不少免死金牌呢。
趙澤和慕沉若真是因為得罪了他才死……
那便麻煩了。
黑狗吃完東西,便路過他的主人,坐到趙棠梨跟前來了,昂着頭,要趙棠梨像他主人一樣摸她。
妙仙剛才還一臉的恭順,如今卻裝作怕狗,在屋外,躲到壯漢身後不敢進來:“姑娘,萬萬不可,是會咬人的!”
轉眼便聽到黑狗汪汪汪的讨好趙棠梨。
趙棠梨已經摸上它的腦袋了。
獵狗兇猛,尤其是着黑色的大狗,站起來有半人高,别說是小姑娘,一般的男子看到這獵狗都要退避三舍。
但趙棠梨竟然敢摸它!
小郡王又倒了杯新酒給趙棠梨,因得他的狗賞識一個人,而對趙棠梨有了幾分看重,道:“姑娘,我見你有緣,像我族女子豪邁,既然黑豹也喜歡你,我願當你兄長,庇護……”
“介意。”
“我有兄長。”
“我不需要義兄。”
趙棠梨拒絕三連,絕不想牽扯着政黨之争,啧啧的逗起來狗,像個無理的女子。
壯漢出聲呵斥:“大膽!”
郡王盤着手裡的玉葫,眼神掃過壯漢,警告他住嘴。
郡王:“姑娘養過狗?”
趙棠梨點頭,“替别人養過。”
“姑娘養過的狗,也如我這狗這般威風?”
這男人喜歡收集,尤其愛收集兇猛的狗養着,除了這六條狗,他其實還有一院子幾百條不同品種的狗。
“更甚。”
聽聞比自己的獵狗還要威猛,郡王的眼裡放着光,“不知那狗現在在何處?主家是誰?可願意千金轉手?”
趙棠梨不能說。
可不是嘛,前世給你養過這一院子的狗。
最兇的是懷了崽子的黑豹,比現在更兇……
“死了。”趙棠梨答。
郡王和他的狗,都死在男女主的一把火裡。
郡王坐在椅子上,眼神微微下掃,看着匍匐在自己身側的獵犬們,帶笑這說道:“這般,就可惜了……”
青年遠不是在崔家那般無辜無害,甚至兇狠嗜血。
但對漂亮又新奇的玩意感興趣,是個喜歡獵奇的。
趙棠梨剛才情急之下逗了他的狗,恐怕如今,他還沒有放松警惕自己。
趙棠梨隻得繼續裝的無禮,痛飲了郡王遞過來的酒,“這酒好喝。”
一杯兩杯……十杯接連下肚。
趙棠梨這一灌酒,惹得郡王都有些無厘頭了。
“姑娘這是酒,不必當水喝,貴着呢。”
“屋裡這麼富麗堂皇,養着六條獵狗,自然是不缺酒的,”
囫囵吞棗的飲完,趙棠梨隻覺,這郡王的西域葡萄酒确實一絕。
前世趙棠梨是被謝玄晖賣到郡王府的。
郡王除狗之外,也喜愛搜集美人。
對于各地的美人來者不拒,但是因為心裡放着女主,從不召見任何一個美人。全留着她們給自己釀酒,養狗,養蛐蛐,養牛,養雞去了……
趙棠梨就是一進府,就被丢了個苦差,養郡王最愛的一院子獵狗。
最初不敢進狗院,隻得狂灌上兩大碗的葡萄酒,給自己勇氣。
倒退十年,今日喝上兩壺,确然不比之前,有些醉意。
郡王看趙棠梨眼神逐漸迷離,倔強不肯服輸,又偏偏灌自己酒。
可疑的緊。
但是漂亮又有趣。
有趣的小玩意,倒不急着殺。
他記起來正事:“姑娘來找我不是來逗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