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梨在考場門口站了許久。

路過的人都見她身着華麗又生得貌美，總是目光來瞧她。

科考三天兩夜，趙棠梨便站了三個白日。

一直到第三日中午，又下起了雨。

一個舉着傘的中年男人找到了她，男人手上正盤着他的鯉魚扳指。

這顯然便是信上所指的人。

“這位公子，我見你在這裡等了三日，可是在這裡等人？”

趙棠梨：“先生也在這裡等了三日，不是在等一個有緣人嗎？”

妙仙早就發現馬車上的男人，不過趙棠梨一直耐着性子等着魚自己上鈎。

男人戳破趙棠梨的僞裝：“姑娘假扮男裝在這門外，可是為了等誰？”

被認出自己不是趙澤這件事，并不出乎趙棠梨的意料，那些人恐怕連她自己的底細，都早就查清楚了。

趙棠梨：“今日是下考的日子，不知姚大人幾日後出門？”

聽到趙棠梨準确的說出來内部交易的姚大人，男人笑道，“今歲考場沒有姚大人坐鎮，隻有宋大人。”

今年的主考官，哪有姓宋的。

宋等于送。

“不過，宋大人要等批閱完考生的考題後，才會從考場而出，想必那個時候，公子所思所想都已經落空。”

趙棠梨：“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買賣一個舉人身份，可不是光有銀錢，光在考場門前站着就可以等到的。”

趙棠梨期待的看向他，“你有門路？”

見趙棠梨滿臉期待之色，十分上道，男人道：“這位姑娘，我們普濟坊專門做的便是這等生意的。”

“雖說這世上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但有的是考上舉人身份，卻覺得這舉人名頭，不如家财萬貫氏族門蔭的。”

男人将五個手指攤開，“這個數。”

“五百兩？”

男人很滿意趙棠梨開口大方，“公子瞧來是知道行情的。”

“不過近來風聲緊，要的不是白銀而是黃金了。”

黃金五百兩不過一個舉人身份。

趙棠梨：“如若我要的是進士呢？”

“公子，進士是在戶部入籍的，自然更加不菲，怎麼得都得再這上再往前十個算珠子。”

“若是兩榜進士自然更加不同。”

“不過甲榜進士，那是上頭主子禁止買賣的。”

趙棠梨瞧着這男人雖然粘着絡腮胡子，卻手指白嫩，動作也浮誇，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但聲還是覺得很尖銳。

是從宮裡出來的。

年紀不大，這裝腔作勢的做派也根深蒂固。

大概是個沒到出宮養老的年紀，不過借着采辦之名，溜出宮裡來的宦官罷了？

可是哪宮的宮人，位高權重，還能夠在科考這三日連出宮門。

“三日内銀子到，放榜之日，我保準你榜上有名。”

宦官笑時，手掩着面容，姿态盡顯。

越是順着他，男人越是放松，露出本來面目。

“不知如何交易？”

“公子準備好了錢财後，自有人上門來取。”

“那就勞煩了。”趙棠梨作揖将人送走。

趙棠梨撐着的傘檐，挂着好些雨珠，雨停了，烏雲間透出來幾抹日光。

趙棠梨回到海棠苑裡時，海棠苑來了兩位客人。

董先生與趙浮岚。

“先生。”

趙棠梨見到恩師随着趙浮岚前來，還是有一瞬意外，趙棠梨從容的行禮：“先生尋我有事？”

“是關于崔家老祖宗賀壽之事。”

近來與科舉舞弊案牽扯頗深，趙棠梨在早已經将前世那些，争寵獻媚的瑣事給忘了。

本想避女主鋒芒，不成想，趙浮岚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獻藝之事全然可交給二姐，不知董先生還有何苦惱？”

“趙三姑娘，謝貴妃點名要看你舞掌上舞。”

自知自己說的話失禮，董先生猶豫着又看向趙浮岚，盼着她說幾句好話。

趙棠梨記憶被拉回前世，眸子清冷了幾分，前世在衆人跟前起舞，是迫不得已。

她那時已是地位低微，不過是博人一笑的寵姬，沒得拒絕的權利。

但此時她尚還是閨閣小姐！

怎可無端在世家大族面前，跳這般獻媚之舞？

目光掃視到趙浮岚身上，能在謝貴妃跟前說上話的，自然是她。

趙浮岚卻道：“在你招惹謝玄晖之際，便該知道謝貴妃最疼愛這個二弟，你的身份不甘為妾，皇家有的是法子讓你服輸。”

前世趙浮岚就是這般，成為的崔家大爺的續弦。

明明是兩小無猜，最後變成了繼母與長子。

宮裡，又是宮裡。

“董先生不知，我已然不跳舞許久了，上次傷了手後，便落下舊疾，許多動作都做不出來，自然這舞蹈也跟不上了。”

趙棠梨愛莫能助的皺眉，眼底幾分憂思，“二姐驚鴻舞也是不錯，不如二姐展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