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風至今仍然記得,那些被咳聲打斷的笑語,那些不停躲閃的眼神,那些隐沒在慌亂腳步聲中的閑言碎語。
“他又來了......”
“我們往旁邊讓讓吧。”
“動作小點,别把人又弄咳了。”
......
跑吧,那是許沐風第一次産生這樣的想法,但他也不知這句話是對誰而說。他憑什麼要求别人來遷就自己?
許沐風明白了,該跑的人是他。可他名叫沐風,卻從未感受過奔跑時微風流淌過身體的涼滑。于是許沐風隻是站在原地,默默地轉身,看向了孤兒院的出口。
一陣風湧起,但這次并不帶有塵灰的焦苦,許沐風能聞到遠山上的林木澀香。風在空中獵獵作響,扯着許沐風的衣角,要将推回屋内。
但一步、兩步、三步,許沐風着迷似地聞着那自由的氣息,與風對抗着,邁向了外面的廣闊天地。
許沐風跑啊跑,甩掉那些黏附在身上的異樣眼神,越過蜂擁而至不懷好意的各路人群,他跑出孤兒院,跑到了年級第一的位置。
許沐風的喉嚨裡滿是鮮血的腥氣,但他從未感到如此的暢快。許沐風興奮地擡起頭,卻對上了家長們嫌惡的冷臉。
“咳死他算了!”
“别影響我家孩子!”
“病秧子!”
......
“啪”。
一滴水落在了許沐風的手機屏幕上,他詫異地擡頭,發現不是天在下雨,而是自己的眼睛在流淚。
才......才不是因為秦軒哭的呢!許沐風别扭地轉過頭去,卻在下一秒秦軒又發來消息時,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手機。
“許沐風?你還好嗎?”
“我好着呢!”
“那個......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俗話說賠禮道歉,歉道過了,你的禮賠哪兒去了?”
“你想要什麼?”
“我要的不多,你幫我請個假,這事就一筆勾銷了。”
秦軒無奈地笑了一下,許沐風還真是不忘初心,但他現在也沒有理由拒絕了,秦軒隻得應了下來。
“什麼?!他跑操沒來就算了,軍訓也不打算參加?!”當着秦軒的面,簡瓊蘭不好發作,但她感到一陣頭疼,被許沐風氣得坐在辦公桌前直喘粗氣。
昨晚她沒收到男寝那邊的消息還松了口氣,以為許沐風最終還是屈服了。但她今早剛到學校,就被年級主任在大群裡@了。
“九月一日(周一)上午的跑操活動中,
高一一班缺席一人,扣除班級量化分三分。特此通報批評,請班主任加強管理@簡瓊蘭。”
簡瓊蘭當了十幾年班主任,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開學第一天就在年級大群裡丢人。然而她還沒從這件事的沖擊中回過神來,秦軒又帶來了許沐風不參加軍訓的消息。
簡瓊蘭無力地擺了擺手,讓秦軒先歸隊了。她坐在工位上越想越氣,許沐風以為他成績好點就能為所欲為了嗎?他行事如此随心所欲,讓班上其他同學怎麼想?以後大家要是有樣學樣,她還怎麼管理班級?
簡瓊蘭翻了翻許沐風的個人信息表,決定來趟出其不意的家訪,她倒要看看許沐風是不是真的去醫院複查了。
許沐風登記的住址是學校旁邊的一個高檔小區,大概是他家裡為了方便許沐風上學特意買的新房子,離學校隻有走路五分鐘的距離。簡瓊蘭到的時候也才剛過八點,但她卻被門衛給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女士,您沒有業主邀請的話,我是不能讓您進去的。”
簡瓊蘭掏出了她的教師資格證:“我是許沐風的班主任,今天是想過來家訪的,來得倉促忘記聯系家長了,您就通融一下吧。”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