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風聞言稍微将頭轉回來了一些，範乾英一看有戲，便趕忙将兩人之前的對話竹筒倒豆子般告訴了許沐風。

許沐風聽後卻隻是沉默，就在範乾英以為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許沐風幽幽地開了口：

“那又如何？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廂情願罷了。下周，不，根本用不了那麼久，說不定明天他就改變主意，決定投身航天事業了。”

“再說了，就算他真去學醫了，研發新藥又哪是随便說說就能做到的事情？幾代人共同努力才能得到的成果，僅憑他一個人，怎麼想都不可能實現吧。等秦軒研究出來，怕是我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許沐風又恹恹地将頭垂到一邊，他看上去十分疲憊，範乾英卻不允許許沐風就這樣睡去。她雙手托起許沐風的臉頰，讓他直視自己的雙眼。

“許沐風，請不要質疑我身為醫生的判斷，我最清楚那樣的眼神代表着什麼。那是一個決意救人的眼神，他會為之付出堅持不懈的努力。”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永遠不要放棄希望，把剩下的交給時間，隻要活着就有無限可能。”

大概是被範乾英的真摯所感染，許沐風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

範乾英笑着揉了揉許沐風的腦袋，将他睡得翹起來的呆毛重新壓下去：“你要是一直都這麼聽話就好了，以及，秦軒可不是在單打獨鬥，還有我們呢！這麼多醫生給你出的三四個方案也不是白提的！”

“嗯。”許沐風小小聲地應道，算是認可了範乾英的說法。

“那麼現在，我們來聊聊你的病吧。”範乾英笑得愈發燦爛，她的手一路從許沐風的頭頂劃到他的脖子，扼住了許沐風命運的後脖頸。

“聊......聊什麼？我今天不是沒發病嗎？”許沐風咽了下口水，他就知道！範乾英這種壞女人的溫柔，就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真的嗎？你再好好想想？”範乾英的聲音迷人又危險，她一點點地引誘、逼迫着許沐風說出真相。

四目相對，許沐風很快就堅持不住敗下陣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咳血了，大概五、六點那會兒。”

範乾英這才滿意地收手，她還不忘幫許沐風按摩了一下脖子：“這才對嘛，好孩子是不能撒謊的。發燒發到這個程度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除非你今天已經發作過了。”

可憐的身體檢查報告又被範乾英給扔到了一邊，她從包裡掏出了許沐風的複查報告：

“你的複查結果出來了，果然如我所想的那般，上次手術的努力正在失效。但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速度非常緩慢，而且我們還可以用藥進一步延緩。”

“平時注意保養，忌情緒劇烈波動，忌空氣污濁的環境，忌高鹽高油高糖，blabla的。都是老一套的東西，你的耳朵大概也聽出繭子了。”

“趁着你現在還能正常上學，我們能拖則拖。否則就又要像初三時那樣，你隻能待在這間病房裡，這張病床上，哪兒也去不了了。”

最後許沐風帶着一大堆的藥回了學校，不過那已經是第二周的事情了，他回學校的當天就迎來了第一場學科競賽的選拔考試。

許沐風大緻掃了一眼整張卷子，作為基礎性的選拔考試，大部分題都是比較簡單的，隻有最後兩道大題上了點難度。許沐風估摸着自己認真做的話，應該也能拿到第二或者第三名的好成績。

但許沐風還是放下了筆，雖然和秦軒一起參加集訓是一件十分有吸引力的事情，許沐風卻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搞競賽的那塊料。

許沐風的單科并不算強大，即便在單科排名中得了第一，他和第二名之間的分差也很小，許沐風是靠着所有科目相加的優勢，才能在綜合排名中保持領先。

就算現在通過了競賽選拔，後期比不過那些偏科天才也隻是徒勞，還不如一開始就專心于全科學習。

許沐風怕通過選拔後再放棄會被簡瓊蘭唠叨來唠叨去，他幹脆一個字都不寫，從口袋裡摸出随身攜帶的練習卷做了起來。

周五晚上的大課間，簡瓊蘭将選拔結果貼在了教室的後黑闆上，同學們一窩蜂地湧上去查看。

秦軒剛在食堂吃完晚飯，他還沒進班門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秦軒奇怪地推開了後門，他一露面就有人大喊了一句：“班長回來了！”

原本堵作一團的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了，為秦軒讓出了一條通向後黑闆的道路。秦軒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了，他在同學們崇敬的目光洗禮中走向那張A4紙。

“數學第二名，物理第三名，生物第一名，化學第一名，計算機未上榜。”秦軒默默地找着自己的名字，這個結果和他想象中的無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