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範乾英一挑眉,“那看來今天治療的時候得加大藥量,你說呢沐風?”
“我要舉報你濫用職權!”許沐風憤憤地說道,但他還是被範乾英給拿捏住了,氣鼓鼓地站了起來,活像隻圓潤的河豚。
秦軒還沒反應過來時,範乾英直接零幀起手開罵了:“許沐風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拿自己的身體去抗人家的拳頭,怎麼着?你是要肉身成聖嗎?!”
“還是說你以為自己是貓啊,有九條命?我跟你講,按你這個作死的速度,九條命都不夠你費的!”
“這次是你運氣好,真讓你小子賭對了沒出大問題,一旦那角度錯一下,力度大一點,你哭都哭不出來,直接當場就噶那兒了!”
......
秦軒歎為觀止地看着範乾英氣都不帶喘地罵了半個小時,甚至連罵的詞都層出不窮,沒有一句是重複的。
秦軒聽到後來都覺得有些無聊了,但範乾英還在輸出,他趁範乾英的注意力集中在許沐風身上的時候,偷摸翻開練習冊做了起來。
許沐風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他知道範乾英有些生氣還有些害怕,畢竟攤上自己這麼個不聽話的病人,是個正經醫生都不會有什麼安全感。
許沐風頗有自知之明,他沒有辯駁什麼,隻等着範乾英罵完出過氣了,這事也就能翻篇了。
但許沐風突然看見秦軒竟然開始學習了,這怎麼能忍?自己被罵固然可怕,同桌的努力卻更令人揪心!
許沐風一把将秦軒給拽了起來,撩起他的衣服告狀道:“範姐,你别光說我呀,這人昨天杵在那兒給人當沙包呢。”
範乾英定睛看去,秦軒的身上果然有一些殘留的擊打傷,他恢複能力驚人,但範乾英仍能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淤痕,她還沒消下去的火氣瞬間就又湧了上來。
“你好歹也是年級第二的水平吧,怎麼能笨到這個地步?打架是不好,但跑路總會吧!”
“人家沒有武力值的都知道打不過就跑,你這胳膊比我小腿還粗的還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不打你打誰?淹死的都是會水的,被打的都是能打的!”
“被打了也就算了,都來醫院了,嘴一閉往許沐風的床頭一站,就開始cosplay那個望夫石。身上有傷不會說嗎?疼不會說嗎?!”
“不疼......”秦軒弱弱地反駁道,他總算知道站在這兒聽訓是種什麼感覺了。
許沐風看見秦軒吃癟,他嗤嗤地笑了起來,誰料範乾英眼神一凜,目光直逼許沐風:“笑?!我看你這壞毛病是跟秦軒學的吧,你們倆簡直是笨到一塊兒去了!”
聽到有人敲門,許沐風和秦軒同時松了一口氣,秦軒更是兩步跨到了門口,他打開病房門,外面站着一個護士。
她局促地朝範乾英彎腰緻歉:“不好意思範醫生,打擾您了,已經到了您昨天給病人許沐風預約的治療時間了,請問現在要開始嗎?”
“要!要!快來!”範乾英還沒來得及開口,許沐風便急切地回答護士道。他墊着小碎步快速走回了病床上,乖巧躺好後等着護士來安裝設備,生怕慢了一步這救命恩人就要走掉了。
範乾英罵了這許久,早就變得口幹舌燥了。她從桌子上端起一杯水,邊灌自己一大口,邊擺了擺手讓護士進來了。
範乾英罵許沐風,本就是為了讓他能好好配合治療,她現在自然樂得看到這個結局。
而秦軒也終于懂得,為什麼許沐風在聽到範乾英說要加大藥量時,會那麼害怕了,在他眼中這治療不啻于當代酷刑。
呼吸面罩剛戴上幾分鐘,許沐風本就煞白的小臉更是白了一個度,打眼看過去還以為他與病床融為一體了。
許沐風的眉頭緊皺着,秦軒能看出他正在抗拒自己的呼吸,但身體求救的本能總是會占據上風。
一旦許沐風妥協了,那些藥物分子便會從他的鼻子和嘴巴裡鑽進去,在許沐風的身體裡橫沖直撞,所過之處無不激起一陣疼痛,将他脆弱的眼淚盡數逼出。
許沐風疼得掐住了大腿,十指在胳膊上撓出一道道血痕。秦軒看得不忍心,走過去抓住了許沐風的雙手,任由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自己的皮肉裡。
秦軒一聲不吭默默忍受着,此時隻有疼痛能讓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既然他沒辦法替許沐風疼,那便陪許沐風一起疼。
這場窒息的“刑罰”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最後護士撤走設備時,許沐風直接力竭倒在了秦軒的肩頭。他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有略微起伏的胸膛證明許沐風還活着。
秦軒不敢想象這樣的治療今天還有一次,但他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一下下地撫摸着許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