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風荷也沒提起來這回事,江清容當然也什麼都沒說,就是突然跟個影子一樣四處黏着葉風荷,站得不近不遠的也不多說話。然而他們這幾天簡直閑得發慌,距離下一次比賽還有很長時間,所以也沒人覺得有什麼異樣。唯一的異常大概來自于一個江清容自己都沒想過還會見到的人,第二天中午在庭院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沖上來抱他,熱情到把江清容都撲了一個趔趄。
“江清容!”對方的表情和神态簡直是眼淚汪汪的,“我都沒想過還會在這裡見到你!”
江清容有點招架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兩隻沒處安放的手在空中掙紮着擺了擺,最後決定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他其實有點想不起來對方叫什麼了:“啊,那個,你要不要稍微冷靜點……”
霍昭陽他們幾個投過來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了,江清容苦笑着攤了一下手,抛過去了一個“救命”的眼神,但是根本沒人搭理他,大家都在樂得看戲。
那個人好不容易松開了他,還真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江清容盯着他的臉拼命地回想,總算大概回憶起來這就是他們剛來的那天在樹底下說書的那小子,似乎是自稱龐修元,來得很是不易。如果是這麼講的話,一支連仙門都沒踏入過的野隊,靠着自己殺過一輪殺過二輪成為眼下留在府内的四分之一,确實是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哭一哭好像又顯得沒什麼了。
江清容這麼想着,給他遞了個帕子過去,看着他毫不客氣地接過去擦鼻涕眼淚,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疼。看戲的那幫人裡,倒是蕭子期先開口了,一雙含斂着星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
“你哭什麼啊,你崇拜的那幫人可都在這看着呢,”蕭子期倒也沒有回頭去看葉風荷,而是相當随意地擡手指了指屋頂。江清容還迷惑了一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吓得立馬去看葉風荷,葉風荷倒沒什麼表情,繼續低頭做着他手上的事情,連頭都沒有擡。
“啊……啊,”龐修元顯然也被這話給吓了一跳,講話的聲音都磕巴了:“那确實,确實不應該。”
他随後不隻是收回了眼淚,連大聲說話也不敢了,隻敢跟在江清容後面遠遠地繞着蕭子期走。江清容被攆得沒法,跟葉風荷也不敢跟了,幹脆找了個地方坐下。
“你……你别放在心上,”江清容想了想怎麼措辭,最後還是幹脆直接攤牌道,:“蕭子期他……平時就是那個樣子。嘴巴稍微毒了點,但是确實沒什麼壞心思。你不要太在意了。”
可憐的龐修元在沒人的地方才敢繼續流眼淚,但是最難過的那陣顯然已經過去了,現在順着他的臉頰淌下來的冷靜的像是自來水:“對不起,我确實很喜歡葉風荷前輩,但是我也很喜歡上将軍來着,這裡還是他曾經受封的地方,我就是有點接受不了……我覺得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
江清容心想我也覺得他還活着,但蕭子期話糙理不糙,這已經不是生人該讨論的話題了,畢竟就連唯一的當事人都親口說了人已經死了沒救了,沒有人能從他口中撬出别的版本來。但這話也算是他們宗門内部的秘辛,他也沒辦法告知一個外人,隻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也稍微心寬一點,這裡畢竟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你在這個地方取得好成績也會顯得格外有意義不是嗎。”
龐修元的情緒好不容易稍微平複下來,抽噎了一會兒小聲說道:“……江清容,謝謝你。”
“沒關系,不用謝,”江清容簡直是長出了一口氣,要知道他自己還難過的要死,這還讓他去哄人,确實有點強人所難了:“你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了就好。”
龐修元點了點頭,本來都已經站起來了,又突然回過了頭看他:“喔對了江清容,你是不是喜歡葉風荷前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