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真的站在最後一輪的比試場上的時候,江清容才算是完全領悟了葉風荷當時為什麼會把集中注意力放在第一條,甚至在随後的幾天裡拉着他們在集市口、在食肆裡練劍。
因為現場的人是真的很多。
那不光是皇帝在的問題,事實上他們到的時候皇帝老兒根本就還沒影子,但出席觀戰的不光是皇帝,腰金衣紫的達官貴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江清容根本分不清楚他們的品階,隻能大緻判斷出他們一個人身邊至少要圍三個人,單是這一條就導緻原本很富裕的看台座位一下子緊張起來。再加上各種花裡胡哨的鋪蓋和裝飾,可以活動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更加有限。
他們都是術士,且不論會聽風吟的那些個待會兒會有多難受,他這個完全不會的都覺得炸耳朵,而且一想到他們在下面拼命這幫人在上面指指點點看熱鬧他就覺得莫名其妙的厭煩。緊張倒不至于,但心思确實是很難靜下來。
他們排在場外等了很長時間,才有太監的尖嗓喊了一聲皇上駕到,一時間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江清容遠遠地倒也是蹭到了一眼,隻覺得這皇帝看着也就是個兩鬓斑白的老人,并沒有顯出來什麼傳說中的威嚴或者真龍氣概,若不是明黃色的衣袍和穿着繁麗擠擠挨挨還要想辦法找地方下跪的那些人,他可能還真的會認不出來哪個是皇上,哪個又是他身邊伺候的官人。
他們也在場内跟着跪了跪,這是有人千叮咛萬囑咐過的,自然忘記不了。可等了半天江清容他們也沒等到那句平身,江清容跪的腿麻忍不住擡頭看了看,才發現原來看台上那些人早就坐下了。敢情皇帝那句平身根本就沒傳到他們耳朵裡,江清容不得不一邊敲打着壓麻了的腿一邊拉扯霍昭陽他們。江清容遠遠望到有人站在皇帝身邊講着什麼,猜到那大概就是所謂的解說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什麼今天下初定朕廣開恩科興武舉以謝天下士子之類的開場白是由那個嗓音很尖的太監代傳的,開始的信号也改為了敲鼓而不是人來吼,不至于讓他們什麼都聽不見。
上來沒有人卡眼位。兩邊的态度都很謹慎,因為是最後一輪了,雙方都已經看過了很多次對方的比賽,對于對方的了解已經比較深入了,所以誰也不敢貿然出手。沒人知道對面會不會在眼位處設伏,而且兩邊又都沒有火系這樣強力的限制手段,就算是占了眼位對方也有千百種辦法攻下來,因此為了區區一個眼位就暴露自己的位置反而顯得得不償失了。
霍昭陽的聲音混着嘈雜的風聲傳過來,為了方便随時集合,他們幾個人能開聽風吟的都開了聽風吟,但是要壓制上百号人的聲音還是太難了:“我靠,他們的那個負責打控場的好像換人了。”
“啊?”吳添樂轉述的時候江清容愣了一下,心想這未免有點太離譜了,葉風荷一直以來灌輸給他們的思想是團隊配合比個人能力更加重要,臨陣換人這種欠磨合的行為怎麼想都不太符合他們的觀念。
“除非那個人很強,”霍昭陽惜字如金,看樣子被雜音折磨的夠嗆:“你們幾個都小心點。”
“好像起霧了,”朱抱岩也傳了個話過來。
“是自然現象還是……”吳添樂欲言又止,江清容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江清容坦率的替他說了,“昨天晚上觀星象的時候不是說了今天是大晴天,沒道理突然起霧的。但是目前我還沒有操控這麼大範圍水汽的能力,這屬于是比較難掌握的術法了,你就直接跟他們這麼說吧。”
所以難怪應山月在被迫跟他二選一的那一場會選擇拼盡全力召喚出那麼大範圍的水霧,無論是控制視野還是通過凍冰造成傷害,很明顯在實戰中都是相當具有殺傷力的技能。
“我看到那個人的位置了,”蕭子期突然遞了話過來,聲音很小,看樣子位置應該是相當接近了:“被兩個人保護起來了,應該是在等着他起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