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返程飛機上，我習慣性地選擇了靠窗的位置。

清晨，朝陽破開雲層，灑一縷金黃到機艙裡。我擡起相機，沖着機窗外，按下快門，記錄這一刻。

記錄大學後的第一次北京之行，記錄我堂而皇之說是她男朋友，記錄我用盡所有力氣将她擁抱，記錄她再一次惱我、氣我、踩我、推我，記錄她留給我的那尚無法回答的問題，記錄她又揪我耳朵，記錄她揚言要打斷我的狗腿……

記錄，在北京的短短十多個小時，留下好多回想。

記錄，我在飛機上，就連想她，都要控制時間。因為，我還有足足半本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要複習。

啊……

我這悲催的大學生活呀！

猴年馬月才能結束？

六點二十七分，飛機落地。我第一時間掏出手機，發短信給她：“安全抵達，放心吧，誤不了考試。”

她先回一條：“收到。”

緊接着，又跟一條：“對了，我在你外套手臂的拉鍊兜裡放了一千塊錢，你記得拿出來用。”

去北京，我套了一件防風的沖鋒衣，左臂上有一個裝飾用的拉鍊小兜。可她是什麼時候往我兜裡塞的錢，我怎麼毫無察覺？而且，她怎麼就那麼愛給我錢？難道她真的想包養我？

我問：“你給我錢幹什麼？我還有錢。”

為了湊足去北京的花費，我足足做了三個月的兼職，還請社長介紹了好些攝影的外包小項目給我掙外快。

她回：“給你你就拿着，我實習津貼還剩一些，也用不着。你要實在不肯用我的錢，就等過年時拿到壓歲錢再還我。”

我知道，她實習津貼其實沒多少，之前買禮物應該已經差不多用光，但也不好就此點破，隻能暫且妥協：“好吧，那就等過年，等哥們兒富裕了再還你。”

下了機場擺渡車，我給老蘇打電話。

老蘇一副睡腔，問：“什麼事，一大早打電話？”

我說：“江湖救急。”

他問：“多少？”

老蘇果然懂我。

我說：“知道你愛哭窮，我也不多要，就先借個兩千塊，你直接轉給小雅姐。嗯，我想想，你就說祝她生日快樂，讓她給自己買生日禮物！”

他說：“不行，我直接給小雅，她肯定不收，還是我轉給你，你自己給她。”

老蘇看事确實比我周全。

我說：“可問題是，現在我給她轉錢，她也不會收。”

老蘇問：“咋了？你倆又吵架了？”

我怒：“你能盼我點好麼？”

随後，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老蘇交代了一番。老蘇拍着胸脯保證，說這事兒不用我操心了，交給他處理。

——02——

中午，食堂吃過午飯。

老蘇發來短信，說：“事情都解決了。”

我撥電話回去，問：“怎麼解決的？說出來，讓晚輩學習學習。”

他得意洋洋，笑道：“我讓老唐給小雅轉的，你嶽父老泰山和你親老子二一添作五，一人出資一千，這回你可以放心了，放假前絕對餓不着你媳婦。”

唐叔給唐雅轉錢，天經地義，她應該不會起疑，也不會不收。

我說：“老蘇同志，這事兒你辦的靠譜，組織決定，給予你口頭表揚一次。”

他說：“感謝組織認可，這回組織要再追不上小雅，可真不能怪老子我不幫你了。”

我不愛聽：“烏鴉嘴！”

說完就挂斷。

老蘇發文字過來：“我就上輩子欠你的！”

我回：“你知道就好。我要回去溫書了，下午三點考試。”

他發：“快去快去，沒事莫來煩老子。”

我回：“乖，等哥們兒回去，請你和唐叔喝酒感謝。”

他發：“好嘞，老子等着。”

老子？

他在我面前自稱老子，我還真是半點脾氣不能有。因為，他真的是我老子。

回到寝室，剛落座，就收到唐雅發來的□□消息，是一條到賬提示短信的照片：收款2000元，轉賬人是唐叔的名字。

後邊附文字：“你辦的好事？”

顯然，她有所懷疑。我做好了打死不承認的準備，裝傻充楞：“什麼意思？”

她發：“我爸忽然給我轉錢，難道不是你背後戳弄的？”

失策呀！

我該沉住氣多拖幾天，再讓老蘇給她轉錢的，那樣她就不會懷疑我了。

我回：“怎麼可能？”

她似乎已經斷定，發：“我還不知道你？以後别再跟我耍小聰明，否則我饒不了你。”

威脅我上瘾？

我不服氣，仍嘴硬：“真不關我的事。”

她發：“信你就怪了。”

——03——

寒假裡，期末考試成績出來那天，我正陪着唐雅逛街。

小城的商業街雖然不比北京、西安這樣的大城市的商業區繁華，卻也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