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從網上找到一個兼職,在商場外發傳單,工資是每天150元,日結。商場裡有工資更高的扮玩偶發傳單,那個是每天200塊,我擔心中暑,所以沒選。
開工當日。
因為怕曬黑,我長袖長褲小白鞋,穿的人模狗樣,背着單肩相機包赴任。領班姐姐見我這幅打扮,露出兩顆小虎牙,取笑說:“這位公子,敢問您可是來下基層體驗生活的?”
環顧四周,俱是短褲短袖利落裝扮,我汗顔:“初來乍到,萬望海涵。”
頂着炎炎烈日,機械地往行人手裡塞傳單,汗如雨下。事實證明,穿長袖長褲發傳單真的很傻帽。
下午六點,從領班手裡接過沉甸甸的150元,我心情很有些雀躍。大約是因為汗水換來的錢,更顯珍貴吧!
唐雅已經開始實習。我發短信給她,問今天是否值班,如果不值班,我過去找她一起吃晚飯。
等半天都沒回,大約她還忙着。
我一邊等唐雅的信息,一邊逛商場,想用剛剛賺到的150塊給她買件禮物。預算有限,足足逛遍大半個商場,才挑到一串好看的銅管風鈴。
看看時間,已将近八點。
她還是沒回短信。
哪怕忙碌,兩個小時不回信息,也是少有的情況。我有些擔心,于是發短信給她同寝室的玲子姐——她們在同一所醫院實習——問:“玲子姐姐,麻煩問下唐雅今天晚上值班嗎?我聯系不上她。”
玲子姐回:“哦,她手機沒電了,剛才已經下班,回學校去了。”
我安下心來,發文感謝:“我知道了,謝謝玲子姐。”
玲子姐回:“不客氣。”
稍作遲疑,我決定先去見唐雅一面,把風鈴送給她後再回宿舍。最主要,我們已經三天沒見了,我挺想她的。
在西安時,因為距離遙遠,再怎麼想念也是惘然。
如今不同了,我們身在同一座城市。想念時,我可以去見她,哪怕隻是匆匆一面。
商場離唐雅大學不遠,隻有六站地鐵。
來到她的宿舍樓下,我給她發短信,問:“回宿舍了嗎?我在你樓下。”
豈料,信息剛發出,沒幾分鐘,她忽然有說有笑的從遠處走來了。旁邊與她說笑的,是個高高帥帥的男生,之前我從沒見過。
她也看見我,略驚詫問:“這個時間,你怎麼跑過來了?”
我心情有些忸怩,道:“我來看你。”
她将我同那男生互相介紹:“這是蘇然,我鄰居家弟弟,現在西安讀大學,暑假來北京找我玩。這是我學長許知非,我們在一起實習,他送我回來。”
鄰居家弟弟?
這也算個身份?
目送帥學長離開。唐雅目光灼灼,仿佛戀戀不舍模樣。
“你喜歡這樣的?”我語氣酸溜溜的,帶着哀怨。
“對呀,你看他長得多帥!”唐雅笑意吟吟。
我心頭被紮了一刀,負氣道:“那我呢?”
唐雅瞥我一眼,又紮一刀,道:“你沒他帥。”
這個……
事實勝于雄辯,我沒法否認。我解釋說:“我沒說長相!我問的是,我和他,你更喜歡誰?”
她翻個白眼,無奈道:“更喜歡你,行了吧,小屁孩兒!”
雖然聽着有些敷衍,但是我心滿意足,道:“行了。”
她再笑:“小屁孩兒,這個點兒來幹啥?”
我怒:“别叫我小屁孩兒。”
……
——02——
因為要準備考研,唐雅隻安排了一個月實習,剩餘時間留做備考。其實,她已經被導師推薦保研,但保研名單得等到九月份才公布。她說學校裡人才濟濟,怕保研結果未必如願,所以做兩手準備。
無論如何,配合她的日程,我發傳單的兼職也隻報名了一個月,剩餘的假期留下陪她泡圖書館。
八月三日,唐雅結束實習。
八月四日,清晨八點,我趕早班地鐵來到唐雅學校,在六号食堂等她。她喜歡在這座食堂就餐,沒别的原因,隻是因為這裡離她宿舍樓最近。
少頃,她抱一本厚厚的《全國醫學博士英語統考詞彙》進食堂,在我對面落座。
我沒看錯,确實是醫學博士統考詞彙。但我還是懷疑自己的雙眼,問:“小雅姐,你不是要考研嗎,怎麼背博士統考詞彙?”
她眉也不擡:“考研詞彙,我大一大二早都背過了。”
不是最近才決定在考研麼?
對學霸的世界,我果然一無所知!
圖書館。
耳機裡播放英語六級聽力,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明明好像都有聽到,但就是不知該從ABCD中選哪一個。
一套聽力連蒙帶猜,對一對答案,正确率将将逼近50%。
很是挫敗。
偷觑身旁的唐雅。
她眉目如畫,也在看我。四目相交,她輕蔑一哂,似乎在笑我學渣。一定是因為她在旁邊影響到我了,所以我才發揮失常,于是抱着卷子起身,找個離她遠遠的地方,繼續刷題。
哼,我還就不信了!
中午,吃完飯。她回寝室翻出一本《大學英語六級詞彙及真題解析》和一本她自己手寫的應試筆記,下樓後塞到我懷裡,說:“之前是我的問題,沒想到你英語基礎這麼差!”
“和你比,誰的基礎不差?”
下午,圖書館小憩片刻。她在電子手表上按下計時,然後開始刷《臨床醫學綜合能力(西醫)》真題,兩個小時二十分鐘刷完一整套,比規定時間提前足足四十分鐘。
一道道批改,計總分,最終成績:253分。
我咋舌,壓低聲音道:“女神,就您這成績還用得着備考嗎?隻要老師不瞎,保研名單上肯定有你的名字,咱還是一起出去‘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