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上,陳星河自顧自地埋着頭給玲子姐發短信,不肯搭理我。
見色忘義,說的就是他這号人!
我有些無聊,端着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透過車窗拍街景。
廈大學校門口,權叔和唐雨在恭候我倆的大駕。唐雨已從唐風那兒,聽說過我在北京的光輝事迹了。她一看到我,就立刻迎上前來,假模假樣地施個從清宮戲裡學來的撫鬓禮,向我顯擺:“小妹,給姐夫請安,祝姐夫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這個戲精!
她分明比我還大半歲。我翻個白眼不理她,隻問權叔道:“她整天這麼鬧騰,你都不嫌煩麼?”
權叔依舊溫文爾雅,道:“習慣就好。”
戲精不樂意了,質問權叔:“什麼叫習慣就好?”
權叔摸摸她的頭,道:“乖,别鬧。”
于是,戲精很乖的,不鬧了。我和陳星河目瞪口呆,敬佩不已,雙雙向權叔比出大拇指。
——05——
下午,一行四人淺淺地逛了逛廈門大學的校園。
傍晚,集體開赴武夷山。
陳星河回家住,我們三人則去酒店辦理入住。因為是旅遊淡季不愁沒房,我們又想找一家靠近景區的酒店,所以沒有事先從網上預定。在景區周圍,随便挑了一家外表還能入眼的酒店,進入大堂。
前台員工問我們要幾間房。
我下意識回答:“三間。”
唐雨從旁糾正:“兩間。”
我狐疑看她,心道:好歹我還在這兒,你都不避諱一下的麼?
她朝我扮個鬼臉,然後向酒店前台補充,說:“您好,麻煩給我們一個大床房和一個标間。”
領到房卡,她将其中一張卡遞給我。
左拐,繞過影壁,進電梯,出電梯,刷房卡,開門進房。剛要關門,卻發現權叔跟在我身後。
我驚詫問:“怎麼,你跟我一起住?”
權叔會錯意,誤以為我在為前台與小雨的意見分歧耿耿于懷,不樂意與他同住一間房,慌忙解釋說:“不好意思,小雨一向節儉,她大概覺得咱們兩個男生完全可以住一間。”
“我的意思是,你不和小雨一起……”瞧他這副不開竅的木讷樣,我能多說什麼?話說一半,又笑一笑岔開話題道,“她那麼有錢,還要節省?”
唐雨和唐風的親爹,我的小唐叔。他不僅巨有錢,而且是“窮養兒,富養女”理念的堅定貫徹者。因此,從小到大,唐雨的零花錢都是唐風的兩倍不止。故而,在唐風和我眼中唐雨一直是個富婆,是我們羨慕的人。
小富婆居然有節儉的好品格?這多少出乎我的意料了。不過細想想,我似乎也确實沒見過小雨亂花錢,大手大腳的從來是唐風。可比出乎意料,更出乎我意料的是權叔給出的答案。他說:“其實,她倒也不是真的節省,因為她省下來的錢,最後總還是會被我們一起花掉。”
我們?一起?
從這四個字裡,我嗅到了濃郁的狗糧氣息,忍不住取笑他:“想不到啊,你濃眉大眼的,居然也做了小白臉?”
他含笑不語,臉卻紅到了耳朵根。
見他模樣實在可愛,我忍不住繼續逗他,問:“如果小雨的錢都給你花,那你自己是不是就用不着花錢,所以你應該很富裕喽?要不然你借我些,正好我最近想買支新鏡頭。”
權叔心思單純,信以為真,答:“我的錢都交給小雨管,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錢,我現在去幫你問問。”
我的錢都交給小雨管?
呃!
我分明感覺到,空氣中狗糧的氣息濃度已然超标。我多希望也能如他般輕而易舉地說出一句,我的錢都交給小雅管?
然而,我不能。
甚至,現實情況都容不得我浮想聯翩,幻想一下自己把錢交到唐雅手上的美好場景。因為我必須得上前,拉住正待出門而去的權叔:“别,你千萬别去,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要是真找人借錢,回頭事情傳到唐雅耳朵裡,莫說萬壽無疆,我還能不能健在都成問題。”
權叔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現階段我與唐雅的真實關系,一派天真問:“唐雅姐不是你女朋友嗎?你怎麼那麼怕她?”
聽他如此真誠,說唐雅是我女朋友。我哪忍心再苛責他一個書呆子,不懂世事艱難?惟有端出做姐夫的派頭,耐心為其答疑解惑,說:“小兄弟,這世上并非每個人都能如你這般幸運,女朋友天天都圍着你轉,也有些人的女朋友就像母老虎,很可怕的。”
權叔似懂非懂的點頭,說:“哦,那看來我是挺幸運的。小雨平時雖然話多,但是她很溫柔,一點都不可怕。”
權叔啊,你一句話不紮我心,是渾身難受嗎?
——06——
在武夷山逛了三天,之後一路北上,又去了張家界、杭州和上海,最後還去爬了泰山。
回到小城的這天是臘月二十五,正趕上我的農曆生日。不知是否是巧合,唐雅也趕在同一天返回小城,她的火車比我們的早到站一小時零十分鐘。因此來到出站廣場上,我的第一件事便是尋覓她的身影,而後飛奔向她。
露天停車場,趕來接我們的是小唐叔。
嗯,和他的司機。
司機開一輛六座MPV,唐雅、小雨、權叔加上我和小唐叔還有司機,不多不少剛好坐滿整輛車。小雨拉着權叔不肯放手,我拉着唐雅不肯放手。小唐叔不願做棒打鴛鴦的大棒,隻好讓出平日坐慣了的老闆位,跑到副駕駛位上就坐,兩對鴛鴦則霸占了MPV的後兩排。
車輛啟動後,小唐叔轉身遞給我一個印着李甯LOGO的包裝袋,并祝我生日快樂。連一個晚輩的生日都記得,小唐叔行事從來都是如此周全,也難怪他在商場上如魚得水。
小唐叔先送唐雅和我回家。
下車後,我湊近唐雅問:“姐姐,你特地趕在今天回家,是為了給我慶祝生日嗎?”
她微微一笑傾國又傾城,說:“弟弟,你想太多了!要不是車上小叔祝你生日快樂,我都忘記今天是你生日了。”
哼!
我氣呼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