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我又整理了一遍自己的簡曆和作品集,重新投了一輪平面設計的實習崗位。功夫不負有心人,曆經幾輪線上面試。正月十五之前,我又收到幾家公司的實習錄取通知,其中還有一家赫赫有名的大公司。
大公司果然是大公司,各項待遇均比其他幾家公司高出一個台階。
我将此喜訊彙報給唐雅。
她回兩個字:“恭喜。”
得,就選它了。
——04——
大四下學期,除了畢業設計的展示和答辯,學校并無其他重要安排。所以,我決定不回學校,直奔北京。正月十八的傍晚六點,火車抵達北京火車站,從北京站上地鐵中間換乘一次,來到唐雅居住的小區。
敲門,無人應,她應該還沒下班。給她打電話,她沒接,改短信留言:“我到北京了,在公寓門口等你。”
等許久,她既沒回信息,也沒回家。
我有點犯困,遂席地而坐,抱着行李箱小憩。我正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忽然有人輕輕推我肩頭。我揉揉眼睛,擡起頭,一張俏麗臉龐映入眼簾,是唐雅。
我拖着濃重睡腔,問好:“哦,你回來了?”
她笑:“回來了。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我還以為你又生氣了呢?”
點亮手機屏幕,顯示時間已是二十三點十七分。果然,有未接電話的提示,也有她發來的未讀短信。點開短信,裡邊寫着她要加班錄病曆會晚回來,叫我不要等她自己先進屋,後邊跟着寫了她藏備用鑰匙的地方。
我尴尬笑一笑,道:“我哪有那麼愛生氣?沒回短信,是因為我睡着了。電話沒接是因為坐火車調成靜音,忘記調回來了。”
說完,我想起身,但沒能站起來。
因為腿麻了!
她扶我起來,然後拿鑰匙開鎖:“你是傻嗎,趴在這兒睡?等不到我,不會先去酒店開個房間?而且,我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備用鑰匙在哪兒?”
我試着挪了挪腳,那酸爽感直擊心靈,疼得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才作答:“沒經過你同意,我哪兒敢去找備用鑰匙?關鍵是我沒想到你會回來的這麼晚。”
看着我疼到扭曲的嘴臉,她挖苦說:“活該,叫你瞎講究,你不腿麻誰腿麻?”
她攙着我到房間沙發上落座後,問:“你吃飯沒?”
我答:“沒呢,本來想等你一起。”
她說:“我在醫院食堂吃過了,那你先緩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我答應。
囿于預算,我幫唐雅找的這套公寓雖然名為一室一廳,可面積卻隻有三十多個平方。幸而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如此狹小的空間,居然也塞進了一間廚房和一間衛浴,足以滿足她生活所需。對于居所,她的要求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當初找房子,她向我提出的要求是:離醫院近,能睡覺能洗澡就行。
少頃,她從廚房捧出一大碗面,面裡拌着油麥菜、西紅柿、火腿、蝦仁……這碗面,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方便面包裝上的圖片。
我嘗一口,嗯,味道有些一言難盡,但我依然很捧場地豎起大拇指:“真棒!”
她見我狼吞虎咽,很開心問:“真的有這麼好吃嗎?我第一次這樣弄。”
呃!
感情我是小白鼠?
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隻能硬着頭皮答:“真的好吃。”
她相信了:“那我也嘗嘗。”
說着,她興沖沖跑去廚房拿一雙筷子出來,夾了面往嘴裡送。仔細品嘗過後,她對着我沉吟片刻,而後道:“小然,我發現你口味挺獨特的。”
我望着她如花似玉的臉蛋兒,心說:事實上,我就是很平凡的見色起意而已,一點也不獨特。
趁着我吃面的功夫,她洗漱完換了睡衣,坐到沙發上按遙控器追劇。她追的是一部劇情邏輯十分彪悍的神劇。
我覺得她的品位才獨特。
吃完面,刷完碗筷,又洗漱完,我坐回到她身旁。其時,她正看到有趣情節在哈哈大笑。
來北京前,她答應我在找到住處前,可以先住在她這兒。原本我很清楚自己睡沙發的定位。可眼下已然很晚,她卻仍霸占着沙發,我的心又有點淩亂了。莫非她對我有其他安排?
又過了一會兒,她關掉電視起身走向卧室:“時間不早了,睡吧!”
這分明是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話,可我卻誤讀出了弦外之音,鬼迷心竅的問:“一起睡?”
她駐足轉身,用一種我瞧着似曾相識的眼神,将我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仔細打量了兩遍。而後,她給出的答案振聾發聩:“有本事你就跟進來,反正也不是沒一起睡過?”
莫非她生日那晚的事,她其實知道?
我下意識裝傻充愣:“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她說:“小時候。”
這答案也是似曾相識哈!為了掩飾心虛,我硬着頭皮緊跟一步問:“真能一起睡?”
結果,她轉身踏進卧室,并且“吧嗒”一聲上了鎖。
期間,被關在門外的我,隐約聽到她的聲音:“小屁孩兒,也不知腦子裡天天都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