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院門外,送别許知非。
随着汽車尾燈最後一抹鮮紅從視野裡消失,很怪異的,我忽然沒了外出閑逛的心。于是返回客廳,呆坐許久,直到時針跨過第六個數字,我才再次被廚房裡傳來的細微聲響喚回神。
起身,發現廚房裡的燈不知何時亮了起來,透過花紋玻璃,認出門後那忙忙碌碌的背影是許知非請來幫忙做飯的阿姨。我記得她曾自我介紹說姓汪,我推開廚房門問候道:“汪姨,早上好呀。”
汪姨看看我,似乎不太記得我的名字,略顯尴尬的笑了笑,說:“早上好。”
我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汪姨忙推脫:“沒有,沒有,您是客人怎麼能讓您動手。”
我堅持幫忙,說閑着也是閑着,不如有點事做心裡踏實。她拗不過我,隻好讓我幫着摘菜。借着摘菜的功夫,我倆攀談起來。聊過之後才得知,原來汪姨并非許知非請來的,而是許媽媽請來的。原本,許母請她來是為了照顧許知非生活的,可許知非不肯用,她隻好改看房子。
我不禁吐槽:“日子過成那樣,還不肯讓人照料,他可真是個怪人!”
汪姨道:“他也不是完全不用照顧,我每隔幾天就會過去打掃一回房間,偶爾也順便燒幾個菜。對了,他冰箱裡時常有新鮮蔬菜,他說是朋友幫忙買的,我猜那個朋友就是你吧!”
難怪許知非家總是一塵不染。
我說:“早知道,他這麼有錢,還有人照顧,我才不操那閑心。”
汪姨笑起來慈眉善目:“你可真愛說笑。”
我故意闆起臉:“我說的都是真的。”
汪姨笑得更歡了:“好好好,是真的。”
——02——
清晨七點半。
早餐上桌,我去叫大家下樓。
人聚齊後,我将淩晨許知非離開的事做了通報,并轉達他的歉意。此外,我着重向柳欣瑤解釋:“臨走前他特地強調,叫你别擔心,說等到那邊搞清狀況之後會跟你聯絡。他走的急,沒跟你說,是怕打擾你休息,要不是我剛好碰上,這些話他肯定是要親口告訴你的。”
欣瑤聽後,清淺一笑,道:“小然哥,你放心,我不會多想的。”
主人離開,衆人便也無心逗留,用過早餐後大家一緻決定返程。欣瑤和鴻薇姐決定回家探望父母,蘇秒理所當然充當司機。唐雅和我帶着孩子開我的車走,李樂梁緣則開唐雅的車回。
路上,我終于壓不住心中好奇問唐雅:“你說,到底是什麼緣由,能讓你那學長在領證前三天,抛下未婚妻去出差?反正換作是我,就算天塌下來,我也得先跟你把證領了再說。”
難得她沒擠兌我:“你不是說,學長是被老師叫去出差了嗎?如果沒記錯,學長碩博連讀的導師是衛健委專家。”
衛健委?
作為醫生家屬,我恰好知道衛健委是國内所有醫療機構的“總頭頭”,負責全國衛生健康工作的方針政策制定和決策部署安排。
我試探道:“傳染病學專家?”
我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許知非是醫院傳染科的副主任醫師。
唐雅點頭。
我倒吸口涼氣,再次确認:“你的意思是,國内可能有地方爆發疫情?所以,他出差才走得那麼急?”
唐雅面色凝重:“我也隻是猜測。”
但願不是真的,我打心底真誠祈禱。可如果是真的,許知非的選擇也便可以理解了,畢竟人命大過天。
——03——
一月三日,許知非到底沒能趕回來。
他那頭似乎格外繁忙,三天裡,總共隻與柳欣瑤通過一次語音。告訴她領證時間須延後,并且叫她近期盡量不要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醫院實習時要戴好口罩。欣瑤也猜出他簡短囑咐背後的深意,遂原話轉告給唐雅,唐雅又告知于我。
我聽後頗為憂心,憂心唐雅的安危。她每天在醫院工作,假如真有疫情,她肯定是全家最危險的一個。
唐雅卻氣定神閑,一副全不在意模樣,說:“别在這兒捕風捉影,自己吓自己。現在具體情況都還不清楚,遠沒到該你擔心的程度。”
我不服:“那我該什麼時候擔心?難道,非得等……”
意識到失言,我忙住嘴,她微微一笑不複多言。之後,我倆誰都沒再提此事,仿佛它真就一笑而過了。隻是背地裡,我開始偷偷留意社會新聞,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都沒看到任何有關于疫情的報道,我這才漸漸安下心來,回歸原本的平靜生活,白天公司忙工作,晚上家裡帶孩子。一月六日,由于唐雅要值大夜班,所以她的生日再次未能如期慶祝。次日,她也照常工作,我隻好改在八号晚上為她慶生。
當天,我早早下班回家布置。
晚上七點一刻,我同星月兄妹唱着生日歌,迎唐雅進門。見我精心準備,她挺給面子,向我道謝。
我拉過她,狠狠親她一口,而後道:“都是為夫該做的。”
她嫌我為父不尊,又擰我耳朵。兄妹倆早見慣了如此場面,這會兒非但不護着老爹,居然還蹦蹦跳跳拍着手給媽媽加油。
倆小兔崽子,難道不曉得他們老爹的耳朵也是會痛的嗎?
——04——
翌日,午後。
我正熱火朝天地給最新一期視頻設計封面,忽然接到唐風打來的電話。我們經常微信,卻很少通話。是以,他給我電話,我很有些好奇:“唐總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