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被揭開後
長安城東市貴西市富。
東市以高端商品為主，主要的客戶是權貴和官員；西市則以“國際貿易”為主，吸引了大量的富商。（注1）
所以西市更為繁華。
外地富商來長安，最喜歡往西市跑。
李白也不例外。
所以他初來長安之後，原本跟元丹丘約好住宣陽坊的春闌酒樓，得知西市更為熱鬧之後，便撇開元丹丘獨自一人住進了西市的惜玉軒。
他被西市的繁華吸引了！
高檔酒肆，美女胡姬，鬥雞賽馬……
無一不讓他的神經興奮。
他本就生性豪放，更不會掩飾自己的喜好，在西市玩的時候，就差把“我不差錢，隻要爽！”貼在了腦門上了！
于是他踏入西市的第一時間，便被活躍在西市的禁軍老大黑皮給盯上了！
黑皮等四個禁軍，常年假扮成遊俠兒混迹在西市，物色可供他們吃喝的羊牯。
李白的到來讓他們覺察到來了一條大魚！
于是他們開始裝魚餌想釣這條大魚……
魚餌還沒來得及裝，這條“大魚”竟然跳上岸主動咬住了他們的空鈎！
年輕的李白壓根就用不着騙，主動上鈎！
這主要歸結為他的“俠客夢”。
他對俠客有天生的好感，他夢想着一天自己能變成為民除害的俠客。
他請黑皮他們吃飯喝酒泡妞鬥雞賽馬……
反正是，哪裡貴去哪裡！
後來黑皮一夥得知這位太白兄竟然是川蜀首富的兒子，于是他們便開始為李白量聲定制了“賽馬場的騙局”。
包下賽馬場，換了賽馬場裡所有的人，連賽馬的馬匹都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
雖然千裡雪不是千裡馬，但也算是那批劣馬中的佼佼者，矮子中拔高子，“千裡雪”當然能脫穎而出！
“武陵老英雄”更是他們精心策劃出來的“虛拟人”。
——長安城中壓根就沒有這個人！
這是他們根據李白的喜好杜撰出來的！
目的就是想得到李白的“同情”，然後掏錢買下千裡雪。
他們做的非常成功，李白不僅買下了千裡雪，還為“武陵老英雄”寫了一篇《白馬賦》！（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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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他們不是遊俠兒，是禁軍？”衛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王維。
“對啊，他們穿上軍裝便是羽林軍，換上俠客服便是遊俠兒，專門在西市騙吃騙喝。”王維道。（注3）
“這……禁軍不是皇家軍隊嗎？他們幹這種事情，就不怕聖人知道後懲罰他們？”衛冰義憤填膺。
王維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聖人高高在上，怎麼會知道這種小事？”
“那我們就……想辦法告訴聖人。”衛冰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沒有底氣。
在現代社會，還有網絡跟高層溝通，在這尊卑分明的古代，她一個底層平民，壓根沒有資格去見大官，更不用說去見聖人了！
“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見到聖人！”有無一本正經的觑着她。
“什麼辦法？”
“八月五号千秋節，聖人會在花萼相輝樓跟全長安的人會面，你不是俠客嗎？到時候飛上樓親自去跟聖人說……”有無說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次衛冰沒有客氣，直接踹了他一腳！
踢的夠狠，有無殺豬般的大叫了起來。
“不知别人痛苦，胡亂開玩笑，活該！”王維斜乜了有無一眼。
有無有些委屈，“這種事情不就是無解嘛……開個玩笑讓大家笑一下嘛……”
“無解？難道大唐沒有王法嗎？”衛冰斜乜了他一眼。
“但是王法也要講證據啊，你們沒有任何證據，隻知道人家叫‘黑皮’，連人家真實姓名都不知道，告誰去？怎麼告？”
有無觑着她，“再說了，他們幹了這麼大的一票，早就逃之夭夭啦！還會在西市等着你們反應過來，然後去找他們算賬、告他們嗎？”
有無說的不無道理，衛冰用手扣着筷子吃不下飯了！
王維說着為衛冰夾了一塊魚，“别多想，好好吃飯！”
衛冰：“……”
那可是一百兩金子！十五代人的積蓄！
用這麼多錢買了一個赝品，她還能好好吃飯嗎？
“哦，對了！”衛冰突想起來，“黑皮說過，那金馬鞍和玉辔頭就值十幾兩金子！”
這樣的話……他們的損失會不會少一點？
“真服了你了！”有無乜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跟你直說吧，金馬鞍其實是銅馬鞍，玉辔頭的那些玉都是些不值錢的珠玉！整個馬的總價值……不會超過五兩金子！哦，對了！五兩金子都是高估了！”
淨虧九十五兩金子！
衛冰徹底崩潰，撂下筷子回到了覽芳齋，躺到了床榻上，用被子蒙住了頭。
西市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
她進惜玉軒的時候，就知道黑皮他們不是好人，為什麼後來“玩開了”會放下戒心呢？
一百兩金子又不是小錢，她為什麼不勸李白多考慮考慮？
關鍵是……他倆都不懂馬，為什麼就不能緩幾天，讓懂行的人看過之後再買？
Oh！對了，李白跟她買這匹馬的時候，她好像還非常的開心來着……
此刻，她覺得自己是個既愚蠢又愛慕虛榮的女人！
她用手揪着自己的頭發，第一次全面的否定自己，滿滿的挫敗感。
想當年，她的爸爸投資失敗，虧損幾個億，她的心緒一點波動都沒有，因為那些錢跟她關系不大，她沒有“主人翁”的意識。
李白的一百兩金子就不一樣了，這些錢可是實實在在的花在了她身上的！
說被騙就被騙了，她能不内疚嗎？
“事情已經無可挽回，難過也沒有用。”
是王維溫煦有力的聲音。
她拉過被子，露出了兩隻眼睛，“我是不是太蠢了，連這麼明顯的騙局都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