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題目是一首應教詩。
什麼叫“應教”呢?就是王爺級别的人指定要寫的詩。如果是天子指定要寫的詩叫“應诏”,太子指定要寫的詩叫“應令”。(注1)
所以這首詩必須是歧王指定王維去寫。
“歧王殿下!”衛冰上前進言,“我們在城門口等也是等,昨天我們在楊氏别業玩的這麼高興……不如讓十三郎寫一首關于楊氏别業的詩,如何?”
“張少俠說的對!”
歧王的眼珠轉了轉,他正好想要刁難一下王維。
歧王沉吟了一會兒,對王維道:“你就寫一首《從歧王過楊氏别業應教》吧!你也是知道的,現在聖人最讨厭大家過分的玩樂,《唐律》中更是禁止夜獵,違律者仗罰六十。”(注2)
“你寫的詩流傳甚廣,所以你不能把我們在楊氏别業打麻将和夜獵的事情給暴露了,但是我們玩麻将玩夜獵……又玩的很高興!”
歧王微笑着皺了皺眉頭,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刁難,“你寫吧,可别砸了自己的名頭!寫不出來或者寫的不好,可别怨我哦,這可是你的小情人讓你寫的!”
衛冰:“……”她倒成了罪魁禍首了。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王維。
隻見王維從容的笑了笑:“楊子談經所,淮王載酒過。”
衆位文人點頭,紛紛表示開頭不錯,類比古人贊揚了楊氏别業的主人和歧王……
“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
哇!一衆文人捂嘴笑了,這不就是他們打麻将時的場景嗎?這兩句詩雖然沒有提到“打麻将”三個字,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是因為打麻将,他們才坐了那麼久,以至于樹梢上換了一批又一批的鳥,花瓣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們都沒在意。
此刻歧王也笑了,因為他想到了打麻将結束之後,王維含情脈脈地看着張少俠,仔細為張少俠撿了肩膀上的花瓣以及頭上的花瓣……
“徑轉回銀燭,林開散玉珂。”
大家聽完都拍手稱妙。這句詩中,雖然沒有“夜獵”兩個字,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們騎馬穿梭在小徑以及林子中是幹什麼的!
“嚴城時未啟,前路擁笙歌。”
最後一句的意思是,夜獵回來的路上,歧王殿下的樂隊奏歌歡慶,到達長安城外的時候,城門還沒開啟。
最後一句雖是寫實,卻道出了他們“玩的非常開心”!
“十三郎,我難不倒你!但我看出來了,張少俠是跟我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你等着,我讓她回去收拾你!”歧王大笑了幾聲。
衛冰白了歧王一眼,她愛十三郎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收拾他?!
按照約定,大家各回各家,休息整頓好之後,下午去歧王府吃兔子筵。
王維和衛冰回到王家樓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有無為他倆開的院門。
他一眼就看到了挂在衛冰腰上的雙魚玉佩,“咦!這是十三郎的傳家玉佩,怎麼到你腰上了?!”
“我送她的!”王維落落大方地挽了衛冰的手走進了王家樓。
“這可是王家祖傳的玉佩,你怎麼能送給一個外人呢?”有無緊皺眉頭跟在王維後面唠叨。
“我祖上的東西,我願意給誰給誰!?”王維就差沒把“多管閑事”四個字帖到有無腦門上了。
幾位奴仆見“兩位主人”回來,連忙上前幫他倆牽馬、抱小狐狸。
“小狐狸叫慧雪,是十三郎幫忙起的名字,你們幫它洗個澡,梳理好毛發,弄點東西給它吃吃。”衛冰吩咐。
幾個奴仆非常滿意的點頭道“好”,因為他們靈敏的嗅到了空氣中散發的甜味。
十三郎跟張少俠之間暧昧的關系“更上一層樓”了!太好磕了!
有無目瞪口呆地看着十三郎把張少俠牽進了覽芳齋……
“十三郎徹底歪了!”他喃喃自語,感覺天都要塌了。
他對不起老夫人,辜負了老夫人對他的信任以及老夫人的殷殷囑托!
此刻,他恨不得以頭撞牆!
“蒼天啊!誰懂我啊!”有無絕望的呐喊。
他一擡眼,對上了站在隔壁瞭望台上的梅阿婆的雙眸。
梅阿婆的眼眸裡透着失望加絕望!很明顯,梅阿婆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有無伸出了手,“深情”地叫了聲“阿婆!”
此刻他覺得隻有梅阿婆最懂他!
他曾經跟梅阿婆“勢同水火”,沒想到有一天還會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梅阿婆見到有無“有難”,果真“有情有義”。
她親自來到了王家樓,質問王維“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小娘子,為什麼要喜歡一個郎君?!”
現在還不是暴露衛冰女子身份的時候,王維真的無從解釋。
“關你什麼事!”
衛冰瞪了梅阿婆一眼,拿起王維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
梅阿婆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心髒病複發”。
——以前她隻是聽說,現在她可是親眼目睹!十三郎不僅沒有排斥張少俠的放浪行為,眼神中竟然還充滿了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