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陰風陣陣,屍傀儡舉着雙手,朝着他們二人蹦着而來。月光照拂下來,依稀可見他們屍身上屍斑片片,腐肉觸目驚心,令人作嘔。
蒼樾咬了咬牙,指向漆黑幽深的深林:“飛走了。”
卻霜是他的劍,但不知為何,自從他從九楚山重新見世後,卻霜沒有之前那般聽話了。且他目前由于在陣中封印過久,功力消散,難以催動它。
“你能把它召回來嗎?”
“卻霜!”
“......”
“它可能......不聽我的......”蒼樾尴尬地笑着。
“……”
“沒有法器,屍傀儡不死不滅,你我怎麼打得過?”
“你會破塵術?”
“不會。”
“嗬,你不是說你功法集百家之成嗎?”蒼樾斜睨一眼,彎腰在地上摸索一枝樹枝,掂量兩下後指向老道。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蒼樾手握樹枝,在手中耍了幾下花招,卻“啧”地皺起眉:“我何時這麼窩囊過了......”
雲青的束魂隻能起阻礙作用,那老道卻似乎不肯罷休,手中的銅鈴搖得愈加猛烈。
馭魂鈴的鈴聲,仿佛喚醒了雲青身體深處壓抑着的力量,靈魂好似受到影響,開始飄忽,像極了一隻無形的手欲将她的靈魂撕碎。
“你怎麼了?”蒼樾見雲青神色莫名難看起來,關心地問。
雲青搖着頭,将腦中混沌的意識抛去。
忽而,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劃破層層濃霧,含着碎冰碴,裹挾着寒氣,穿過密林急速而來。
長劍刺入屍傀儡的體内,碎冰渣迅速凝結,向四周蔓延而去,屍傀儡被凍住,長劍抽出之際,屍傀儡便成塊兒破碎,散落一地。
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降,衣袂飄飄,夜風四起,卷着微涼的寒氣迎面撲來,冰碴子飄落在臉上,令人忍不住猛然顫抖幾下。
“何來的妖道,敢煉此禁術,為禍四方!”
那人銀白色長發在冷風中飄揚,在月光的照射下,透着絲絲銀光,與他那柄卷着雪粒子的長劍一般,冷冽凜人。
“哼,算我倒黴!”言罷,老道見來人功法在自己之上,果斷見好就收,抛出兩張符,眼前迅速燃起一道火牆,屍傀儡被燒成灰燼,而那老道身影也溜進黑夜,難以尋覓。
“在下諸衡,紫陽峰弟子,下山曆練,途徑此地,發現此處陰氣深重,便來查探一番。這妖道擅邪門歪道,不知二位道友可否受傷了?”
諸衡面目和善,加之他眉眼溫柔,唇角帶笑,實屬讓人心裡舒坦幾分。
雲青與他對上眼,隻默默搖了搖頭。
“二位可是要前往蜀山?”
“我們是追着那老道而來。”
諸衡點了點頭,一邊将劍收起,一邊道:“不知二位道友是哪個門派的?我可修書一封送往蜀山,提前設防,避免那老道溜走了。”
“散修罷了。”
雲青神色冷淡,諸衡見了隻微微一笑,也并不在意。
“此物乃我紫陽峰煉化的騰雲扇,危難時候可以用它抵禦萬物,便借予兩位道友吧。”諸衡掏出一把玉骨扇,遞到二人面前。
玉骨扇瞧着并無特殊之處,可紫陽峰煉化的法器豈會差?
雲青不喜歡欠人情,最終還是拒絕了。
益州的城池就在蜀山腳下,四周群山環繞,山間的晨霧還未散盡,雲青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城中。
城中四處可見不同門派的弟子,他們穿着形形色色的道服,穿梭在各個角落。
“這蜀山,竟有這麼多門派?”明冉驚訝地看着不同顔色和形制道服的人。
“如今朝廷推崇道教,蜀山又是道教發源地,門派自然多。”
“不如先找個客棧落腳,也休整一番,打聽打聽各門派間的事。”玄野提議道。
雲青與蒼樾昨夜和那老道打鬥一番,後半夜幾乎沒休息,所以對玄野的意見并不反對。
随意尋了家客棧落腳,要了兩間廂房,實在是雲青身上的銀兩不夠,隻能省着用,玄野與明冉兩兄妹此前被人販子拐走,帶下山的一點銀兩都被搜刮走了,而蒼樾剛從九楚山的大陣中蘇醒過來,身上怎麼會有銀錢?
夜晚時,雲青向小二要了水,打算先沐浴一番。在林間行走許久,身上沾滿了塵土,加之昨夜那屍傀儡的屍塊着實惡心了些......她是快忍受不住了。
“前輩,你那麼厲害,不若加入我們鶴雲山與我們一同修煉?在我們鶴雲山修煉一定比你自己修煉要晉升得快!”明冉趴在床榻上,晃着腳丫,百無聊賴地盯着屏風後那道身影。
“我和哥哥的師父雖然沒有你厲害,可是他對我們可好了!我和哥哥偷抓後山的雞烤了吃,他也不怪我們,想必師父定會接受前輩你的。”
明冉的話并沒有得到回應,可她也不在意,仍舊在獨自念叨。
“你看師祖,他雖功力不高,卻能成為衡陽真人的親傳弟子,好歹也是我們鶴雲山的長老。獨自一人修煉多孤獨呀,我們鶴雲山弟子衆多,您要是來了我們鶴雲山,能結識更多的人......”
明冉的話還未說完,屋中的蠟燭忽而晃動兩下,接着燭火便熄滅了,屋外一陣狂風起,屏風那頭水聲驟停。
明冉被忽然變暗的環境吓得不敢動彈,她緊張地往床裡頭挪,哆嗦道:“前輩......”
忽而,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将她的話止在嘴邊。
“噓,别出聲!”雲青掏出一張護身符,交給明冉。
“這屋子有結界,任何東西都進不來,你在這裡不要亂動!”言罷,雲青已經輕聲打開房門出去了。
客棧内一陣寂靜,樓下的小二趴在櫃台昏昏欲睡,客棧的大門開着一道小縫,小縫裡門前挂着的燈籠在風中瘋狂搖晃。
這陣風,有蹊跷......
雲青立在廊上未動,未擦幹的發絲還滴着水,在地闆上積了小小一灘。
周圍安靜得雲青都快誤以為是自己這幾日未休息才會産生的幻覺,直到發絲的水滲透衣裳,涼意快刺入骨頭,雲青才聽到細微的聲響。
是從眼前這間屋子中傳來的。
這是蒼樾和玄野住的屋子......
房門被破,屋中的情形被雲青盡收眼底。
屋中的擺設一團亂,窗戶掉落在地,蠟燭被踢到角落,卻還未滅,在地上流了一灘蠟油。玄野抓着自己的劍,正在與一道白色身影對峙,而蒼樾跌坐在地,胸前白衣一片血紅。
那道白色身影......
不,那不是人!
那影子動作毫不流暢,十分怪異。屋外狂風卷入屋内,推着那影子行動,像極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我的劍砍不斷他!”玄野手持自己的劍,不斷向那白影揮砍,可對方毫不受損,還能揮動手臂,震得玄野手臂一麻。
見狀,雲青迅速在掌心燃起一道火焰,朝那白影揮去。那白影規避不及,被火焰打了個正着,緊接着便迅速燃了起來,化為灰燼。
“這是......”玄野瞧着地上落下的灰,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雲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