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月,甯甯呢?”
來到過山車設施旁後,裴雪重發現在場的隻有林疏月和奚徹,白歲甯不見身影,遂詢問。
“她等了你們一會兒,然後說自己要去坐旋轉木馬了。”
林疏月朝身後一指。
白歲甯應該不想玩過山車,那自己等下再去找她吧,裴雪重想。
“你真的要坐過山車嗎?”
奚臨對他的兄長說,看他的眼神,還是難以相信這一切。
“嗯。”
奚徹回答,看他的表情,似乎要英勇就義了。
“心髒真的受得了嗎?”
盡管知道奚徹的确需要一些刺激,但奚臨還是擔心兄長的心髒承受不住。
裴雪重對面前發生的事頗感興趣,首先就是,傳說中隻愛睡覺的奚徹居然會坐過山車,原因為何?
她不自覺地把目光放在了林疏月身上,誰料林疏月朝她露出無辜的眼神。
移開目光,裴雪重開始注視奚臨。
她早就把剛剛的尴尬的場景忘得幹幹淨淨了,這也許是大腦的一種保護機制吧,要是讓她再度回憶起和方天石打電話的種種細節,恐怕她會當場死機。
此刻,她十分有興緻地觀察着奚臨兩兄弟的互動,在夢中,她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奚臨這麼關心人了。
“學長,你要注意身體啊,不用勉強自己的。”
林疏月和奚臨一起勸奚徹,她也知道坐過山車和逗奚徹有着很大的區别。
“不是勉強。”
奚徹說着不勉強,表情卻很勉強。
奚臨眉頭緊皺,抱起雙臂,凝視着奚徹,似乎是在說你為什麼不懂事。
面對奚徹,他總是不經意間露出這種表情,但他從未深究過在這個時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奚徹卻很明白,因為從小大大他都在試圖揣測這種眼神,直到近日才弄明白,并且再也不會把它和其他表情弄混。
“我沒事的。”
他用生硬的口氣說。
奚臨仍然沒有說話,眯起眼睛,眼神變得更加淩厲。
“奚臨,你把你哥管得太嚴了吧。”
裴雪重挑眉,在旁邊說。
“哈?嘶……”
奚臨先是發出疑惑的聲音,随後抽了一口氣,捂住額頭,頗為無奈地看着她。
其實相比于弟弟,奚臨覺得自己更像奚徹的爸,哪裡會有弟弟事無巨細地安排哥哥的日常起居的,而哥哥隻用随意睡大覺的。
從小到大他聽的最多的話就是“你要保護哥哥”,有時候也會覺得厭煩,但更多的時候也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照顧奚徹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反正奚徹不會反駁他。
在夢中,他離家百年,回家後發現家中香火斷絕,隻留他一人。
如今他站在這裡,感覺自己跨過了百年時光,曾經看得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的修煉,在此刻也輕如煙塵,在白歲甯的開導下,他感覺自己萌生出了新的願望,那就是好好過當下的生活(他還沒有完全放棄修煉的可能)。
懷揣着這樣的願望,他想要撿回以前的感覺。
雖然他依稀回憶起自己在某個瞬間曾體會到藏在那具昏昏欲睡的皮囊之下的是一團燃燒的火焰,但他仍固執地選用對待孩童的心情來對待奚徹。
現在看來,自己似乎給奚徹造成了些許煩惱。
呵呵,從不記仇,包容一切的奚徹也會産生煩惱嗎?
這并不是件壞事。
奚臨看了一眼林疏月,發現她也在盯着奚徹(奚徹轉身,背對着他們,低着頭),輕笑一聲,并不打算去探尋奚徹煩惱的根源。
他有預感,也許就在不久後,奚徹能夠擺脫掉嗜睡的夢魇。
“奚徹學長,我會帶你運動的,等你能舉起一頭牛了我們再來坐過山車吧,連坐十幾次。”
林疏月雙手合十,笑眯眯地說。
奚徹沒有任何反應。
“睡……睡着了呢……”
裴雪重走了幾步,正好看見了奚徹的側臉,忍不住驚呼。
衆人:……
“你們……抱歉……”
奚徹感受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睛,不好意思地說。
“奚徹學長,我很好奇,你每次睡覺的時候都會做夢嗎?”
林疏月走到他面前,微微傾身,眼中笑意不減,口氣輕快地詢問。
聽到她的話,他眼裡露出茫然之色,随後瞳孔突然縮小,急促道:“我看見了一個白衣女人……”
奚臨面部肌肉在那一瞬間凝固,握緊了自己的胳膊。
注意到了他們的異常,裴雪重與林疏月對視一眼,都搖搖頭。
“她長什麼樣?”
奚臨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嚴肅。
奚徹緩緩搖頭,顯然是不記得她的面貌了。
得不到确切的證據,奚臨也不想對衆人抛出自己的結論,于是略含歉意地朝他們搖搖頭,表示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奚徹表情明顯不對,他顯然忘了自己剛剛要坐過山車的事,慢騰騰挪到大樹下的長椅旁,坐了下去,陷入沉思。
“去玩過山車吧。”
奚臨說,歎了口氣,打算之後再好好向哥哥詢問細節。
沒想到這時候望着過山車的林疏月卻遲疑了,她沒看奚臨,而是看向裴雪重,小聲詢問:“學姐,奚徹學長不會被壞人拐走吧。”
驚歎于她的腦回路,裴雪重原地呆愣幾秒。
林疏月有點焦急地跺了下腳,期待裴雪重能快點明白她的意思。
裴雪重:你是說因為奚徹太沒防備心就像個活靶子坐在這裡容易被人騙錢或者拐到山區裡受盡折磨然後被虐待緻死……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