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不懂你為什麼那麼針對衛無風。”關掉談話室的話筒和監控,放下窗簾,蔺程開門見山道,“祝聲,别這麼幼稚,大晚上你搞一個大麻煩,是覺得學校裡太閑了?”
這話就像長輩在訓斥不聽話的晚輩。
祝聲靠着椅背,扯了下衛衣。熱茶涼透了,衣服濕漉漉地貼着胸口,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誰給我發的消息。如果今晚我不知道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讓衛無風和李岩退學,再跟着張葉去攪和白金的破事?你又不是買不起白金,插手那麼多,是張葉給你許諾太多好處了吧。”
蔺程将手機向手邊一扔,屏幕上顯示一串怪異的長号碼。短信内容是:學生會緊急情況,來談話室。
祝聲掃了一眼就沒看,因為短信是他借助系統的科技力量發送的,目的就是讓蔺程過來。
否則衛無風可能真被他弄退學了。
聳了聳肩,祝聲慢吞吞地回答:“好吧,真是抱歉。隻是他在學生會冒犯了我,我想讓他吃個苦頭。”
蔺程冷漠地打量着他。
頂尖貴族世家間利益牽扯極多,蔺家和祝家更是長久以來的合作夥伴。所以盡管蔺程看不上祝聲,還是會管一下他的事。
“你但凡多考慮一下你的繼承權,都不會這麼蠢。”蔺程說完,拿過手機,“仿制白金這個渾水讓張葉去趟吧,證據鍊根本不夠完整,他操之過急,不可能一次成功的。”
蔺程自然是鐵血的學生會立場,祝聲眨了眨眼,問他:“這次要怎麼處理?”
“查到誰處理誰,但不會這麼結束。”蔺程點到即止,“不跟你說太多,省得你跟張葉那個純黑一樣壞事,啟明星會很複雜,你想得太簡單了。”
祝聲于是繼續不走心地扮演一個對蔺程言聽計從的傻子:“好吧,不過我一定要衛無風受到處分。”
蔺程沒有和他再周旋的耐心,起身留下一句:“知道了,處罰方案明天開會我會提交的。”
怪不得原主會愛上蔺程。
在他眼裡,蔺程強勢靠譜,能給他解決問題,卻完全沒想過這是因為利益。
蔺程隻是在維護未來的盟友。
假如祝聲失掉了祝家繼承人的身份,恐怕他将要面對一個格外可怕的世界。
一番折騰已經是淩晨,祝聲走出談話室,張葉正陰沉地站在那裡,手裡拿着檢驗報告。看見祝聲,難看地笑笑:“蔺程跟你說什麼了?”
“說我是個蠢貨。”祝聲笑着回答。
張葉一愣,感覺他在開玩笑,沒心情地說:“不知道是誰通風報信,真是該死,身邊人也不幹淨……算了,先處理已經查到的。”
他煩躁地離開了。
今晚這場鬧劇虎頭蛇尾,走廊裡人也都散去。祝聲困倦地走到衛無風的談話室門口,拿過門後拘束椅的鑰匙,扔給他。
衛無風彎腰解開腿上的鎖帶,之前沒好全的傷口被今晚這樣一折騰,早已痛到麻木。
他預感起身後會踉踉跄跄,不想在祝聲面前丢臉,就故意開得很慢。
祝聲沒注意,靠着門,說着台詞:“今天算你運氣好,本來你該被退學的。”
衛無風扶着椅背起身,濕透的上衣一股紅棗味。他嫌棄地“嗯”了聲,結果祝聲回頭看了眼走廊,見人都走光,就催促他:“快點,要鎖門了。”
衛無風無法,邁開兩步,腿因為麻木而控制不住地歪倒。祝聲吓了一跳,還以為他要暈過去,連忙伸手扶了一把,被衛無風帶着一墜。
“奇怪,你跟我差不多高,”祝聲嘀咕,“還挺重的。”
衛無風身上肌肉繃緊,祝聲推測假如他倆單純硬碰硬地打一架,他肯定打不過衛無風。
自小在貧苦生活和惡劣環境摔打中長出的骨頭确實夠硬,怪不得被打過那麼多次還能不停反抗。
“不用你扶。”衛無風低聲拒絕,要把手抽出來。
祝聲靠得太近了,兩人身上一模一樣的紅棗味令衛無風厭煩,祝聲身上清新的洗發水味更讓他倒胃口。而且他很不想碰到祝聲的手,他讨厭貴族沒有傷痕的脆弱的手。
念頭閃過時,祝聲卻抓住他的手指,說:“行了,帶你去校醫院看一下,你沒發現你腿出血了?”
衛無風這才把注意力從他的頭發和手上移開,遲鈍發現小腿褲子已經被血浸透了一塊,他們身後還有沾着血的腳印。
祝聲知道他不會輕易缺胳膊斷腿,但也不能這樣眼睜睜看着:“後面你對我還有用處,總不能那麼早就讓你殘廢了吧?到外面坐着,我叫校醫院的急救電話。”
衛無風越不想依靠他、在他面前示弱,就越遇到這種情境。他心裡憋着火,在走廊上坐下,身體各處的自尊心立刻生機勃勃地跳出來找存在感。
“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殘廢。再說,我的腿,最終不還都怪你嗎?”
說完他又後悔,埋怨也是一種示弱。
祝聲卻答應得很利落:“是啊,怪我,所以你的醫藥費我付。”
衛無風吐出一口氣,放棄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