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約這件事,他們兩人說了不算。
最終,祝聲笑了笑回答:“這樣也不能說好吧。”
兩人步入夜色中,已經接近淩晨時最黑的時段,路燈光線範圍外,黑暗濃如墨水。
這個時間點校車都不運行,祝聲就和南餘慢慢走回去。
“其實,我一直想問,”南餘在寂靜裡突兀開口,“你最近打算做什麼呢?我感覺我看不懂你的想法,祝聲。”
祝聲:“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可以說是努力活下去?”
南餘不滿:“你開什麼玩笑啊?”
祝聲沒有反駁,嗯嗯兩聲,放松地伸展手臂,眼睛虛虛看着前方。
過了會,南餘不情願地補充:“你不要真的把平民放在心上啊。”
“怎麼可能?”祝聲失笑,“不過我确實需要接近啟明星會,他很好用。”
南餘深吸一口氣,走到宿舍樓下時他回身認真看着祝聲:“好,我明白了,如果需要我幫忙,你盡管說。”
祝聲安慰他:“不是大事,快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課。”
幸好兩個年級不是同一天月考,不過就算再多學幾天,祝聲懷疑他也拿不到幾分。
别說他已經大學畢業,哪怕他正在上大學,看那些題目還是會頭暈眼花。
幸好貴族不需要擔心專業問題,他得想辦法盡快把課換了。
*
第二天下午,祝聲在天書一樣的生物課收到了蔺程的短信,命令他立刻前往學生會的大會議室。
借口正當,祝聲拿起書包就從後門走了出去。
明盛位于奧塞公國首都聖納西爾的東北地區,離海不遠,空氣澄淨,四季分明。初夏的風輕柔吹過祝聲淺色的發梢,他就這樣攜着薔薇花的甜香氣,腳步輕快地走進氣氛凝重的大會議室。
漆黑圓桌坐滿了半邊,最中央會長的位置空着,旁邊就是蔺程,正低頭認真地寫着什麼。他聽見動靜,擡起臉,對祝聲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祝聲坐下後,才發現這個座位真是好極了,他恰好坐在空蕩蕩的半邊圓的中間,成一個近乎審訊的安排。
蔺程飛速在手中那份材料的末尾簽了名,而後推過來:“你看一下。”
祝聲比他想的要鎮定許多,既沒有發火也沒有慌張,好像隻是來繼續聽課。
材料很厚,訂成整齊的一摞。内容包含李岩及衛無風的口供,下面是兩包藥物和兩個嫌疑人血液的檢驗報告,最後是學生卡消費記錄。
祝聲看了眼,消費記錄包含收入和支出兩部分,既有衛無風、李岩的,也有他的。
幾次規律的在校醫院購買安眠藥的記錄清晰可見。
他簡單看完,放下去,直視蔺程:“蔺學長,有什麼問題嗎?”
“真的是衛無風買的仿制白金?”
“我所了解的事實就是如此。”祝聲回答得不緊不慢。
蔺程今天叫他過來就是為了在衆人面前走個過場,隻要祝聲配合一切好說。他平靜追問:“那麼安眠藥你怎麼解釋?有人懷疑你讓兩位學弟失去意識後嫁禍給他們。”
“我一直有睡眠障礙,你不是都知道嗎?”祝聲低低地說,“安眠藥我都是吃完就去開,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果然,第一句話就讓蔺程迅速跳過這個問題,皺着眉:“經過我們查證,衛無風嫌疑很小。李岩嫌疑更大一些,不過缺少确切的證據。但是,”他環顧一圈,“女士們先生們,仿制白金,哪怕是仿制,也差不多擁有白金百分之七十的功效了,這種東西是怎麼進入宿舍的?”
祝聲很自然地接上:“是學生會的失職。”
蔺程看他一眼,祝聲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指:“這兩人中必然有一個和啟明星會有關系,也可能他們兩個本就是一起的,故弄玄虛毀壞證據試圖幹擾學生會的審查。說到底背後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隐藏事實。”
“而學生會查不出來真相,甚至還要審問我。”祝聲笑容裡帶了點挑釁的味道,蔺程隔着圓桌注視他,面容冷淡。
“你要知道——”
“砰!”
會議室大門被人重重推開,門撞到牆又反彈回去,蓋住蔺程的說話聲。所有人都擡頭望去,看見張葉滿臉喜色、興緻高漲地沖了進來。
“林天在校外銀行卡的流水記錄!”他将長長的單子拍在桌上,目光掃過,“綁定的信息是虛假的,實際上真正持卡人就是他,校内這些仿制白金的生意,都經過他的手。會長印授權給你了,對吧,蔺學弟?”
他咧嘴一笑,又拿出一張搜查證:“我申請即刻對林天的宿舍進行緊急搜查,這些證據足夠蓋章了吧?”
張葉眼角眉梢帶着勝利的欣喜,可蔺程卻意外平靜,拿出随身攜帶的會長章,提醒道:“申請搜查證的人要對搜查負全責。”
“當然沒問題。”
鮮紅的會長印落下,散發出淡淡的香氣。蔺程移開印章,卻擡眼盯上對面看戲的祝聲。
“五組的組長不在,祝聲,你來輔助這次搜查的執行監督,跟我一起去。”說着,蔺程起身,将筆和本子扔給他,“張葉學長,麻煩你把林天帶去談話室。”
祝聲手忙腳亂接住:“我也要去?不需要避嫌嗎?”
他以為他的戲份已經結束了。
蔺程嘴角一勾:“你代表張葉學長來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