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當時歲聿用神魂劃出的時間裂縫,此間靜止得如畫卷一般,風也無法掀起波瀾。
庭院深深,卻感受不到活物。院中回廊曲折,血月無光,青浣瞧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異樣,看得她遍體生寒。
此處太過詭異,她不禁加快了腳步,繞過門口之人,步入廳中。
容危正背對着她,一身黑袍,身姿颀長,周遭環境幽暗,廳中火光凝滞,微光穿不透黑夜,也照不透容危,青浣不知其神色。
會是他做的嗎?
這世間能令時間止歇的除了宙神,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
青浣凝視着容危的背影。
容危雙目微眯,審視着浮在上空的符篆,并未察覺青浣的異樣,随着他的目光,青浣看到那符篆之上金光萦繞,是有神力加持過的。
隻見容危一擡手,那神力受到召喚,剝離一絲凝落到容危指尖。
青浣看他輕輕碾了碾,繼而揮手打散。
看着他的動作,心潮如浪湧,久久不息。
若沒有歲聿她早就死在了雷海之中,救命之恩需報,可如果歲聿救她是别有目的的呢?屆時她該如何?
她環顧四周,發現廳中足足有五男八女,熙熙攘攘占了一屋子,且各個衣着華貴,看着不是主家就是貴客,而其中有兩人跪倒在廳中,一個已經昏死過去,一個臉上挂着淚,要落未落,止在半空。
廳内輝光羸弱,青浣眨了眨眼,定了定心神,走向容危。
他半張臉隐在暗處,沒了面具的遮蓋,露出鬓角到颌骨處一道細細長長的疤痕,白玉生隙,卻平添了一絲人氣。
青浣目光灼灼,盯着容危面龐,她目光實在太顯眼,容危收了收,垂目無聲問她。
“聖子,這可是閣中的符箓?”青浣還是不敢直接問,繞了個彎子。
容危微微點頭:“上頭有标志,是出自閣中的無疑。”
容危沒有賣關子,青浣繼續道:“那聖子可知此物的作用。”
而這次,容危卻搖了搖頭,他的神色一向冷淡,青浣無法辨别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符篆上的金光源源不斷灑下,青浣伸手去碰,即将觸及之時,容危出言阻止:“勿動!”
她的動作有一瞬僵硬,卻也止歇:“為何?”
容危沒有立刻答她,目光在廳内來回巡視着,青浣收了手,連呼吸都輕了。
他的長指拂過牆壁,一時間神力湧動。
地面之上有東西被逼了出來,在血紅的痕迹不斷蔓延,青浣跟着痕迹追出,發現整府都是。
巨大的陣法将這個謝府籠罩,繁複的咒語将地面染得鮮紅,一時間青浣不敢落地,隻得飛身半空。
到了空中青浣就發現了端倪,那符箓所在之地,正處于陣的中心。
而此時,容危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這符篆是陣眼,稍有異動,此間就會坍塌。”
青浣掠身朝容危而去,落地的瞬間,屋脊之上一絲紅光閃過。
“這個符篆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青浣接了話,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聖子,我有一事不明,若我感覺沒錯,這上頭的神力分明是你的,所以此境就是你造成的吧。”
她擡手一指,容危的眼眸暗了兩分,神色也稍有落寞。
“不是我!”他沒有怪罪青浣,反而解釋道:“不是我做的。”辯駁略顯蒼白,可就是這無用的辯駁,讓青浣松了口氣,私心裡她是願意信他的。
“不是你,閣中還有人同你有一樣的力量?”青浣雙手抱臂,盯着看着那金光:“不可能啊!”
青浣神色專注,想從中看出些什麼東西。容危站在她身後,遮擋住了幽光:“為何會懷疑我?此間時間凝滞,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聽到言語,青浣猛地轉身,發絲劃過容危的傷疤,她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容危身負宙神之力怎麼可能做不到。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青浣的反應有些異常,容危皺眉,眼瞳黑沉沉的,映着青浣紅色的身影。
剛才的可憐瞬間消失不見,容危又變回那高山寒冰的模樣。
面對質問,青浣張了張嘴,手背觸碰到一絲冰涼。
她解開腰間懸挂的令牌,摩挲着,玄鐵鑄造的令牌粗粝冷寒,上面用金粉漆着紫極二字,透着古樸神秘。
容危質問讓她認定了,此間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定然與他分不開關系。
想不到堂堂聖子做起戲來也如此精彩,不惜名聲地行偷窺之事,青浣一時之間笑出了聲。
她拎起令牌:“聖子會這麼巧地來到此處,是因為這個吧。怎麼,怕我跑了?還是說,仍舊不相信我,以為我會同他人通風報信?”
容危倒是一片坦然爽快的應了一聲是!
從頭至尾,容危就沒有真正信過她,從頭至尾容危都隻是在利用她。
她現在不禁懷疑歲聿将她送容危面前也是因為她有可用之處。
“你知道些什麼!”
青浣并不準備答他的話,反而莞爾一笑道:“讓我說可以,但是聖子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雖說形勢比人強,青浣卻還是不想低頭。
“好!”容危倒也不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