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委屈的叫喚聲被房門盡數打斷。
青浣坐在床邊,撩起床幔遮住自己的整個身子,隻露出一隻眼,看着容危的動作。
容危沒有看她,反而是行至桌旁坐下,在乾坤袋中扒拉半晌,掏出一壺酒,和兩隻酒盞來。看得青浣懷疑他的乾坤袋中裝了整個紫極閣。
容危将酒盞斟滿酒,與她隔簾相望。“如今條件簡陋,合卺之禮,隻能以此代替。”
青浣伸手去接,二人指尖相碰,燙得她内心一縮。
那酒應是用桂花釀的,入口微甜,帶着花香,從喉腔一路燒入肺腑,酒意蒸騰熏紅了兩雙眼。薄紗制成的帷幔無風自動,搖擺間如同雨後初晴時遠處的暗色山巒,有人在其後緊緊相擁。
“凝神!”
她醉意上頭,看向容危的雙眼滿是迷離,神力交織将兩人裹得密不透風。
青浣才想起今日的主要任務是什麼,就被他狂風暴雨般的吻砸亂。事情脫離掌控的滋味讓她心慌,“等……等一下。”
沒人聽得見她的聲音,容危侵入靈台,二人魂魄緊緊相貼。屋外不知何處來了一陣清風,吹散薄霧,露出被遮掩的銀鈎,霎時間滿室輝光。
一股陌生的異樣從體内傳來,既陌生又熟悉,容危緊緊扣着她,至死不肯分開半分。
青浣喘着氣看着眼前人,他的牙關緊咬,眼角飛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手掌顫抖着覆在他的背脊上,感受着他的緊繃。
體内神力一陰一陽,如同江河之水交融碰撞、難舍難分,最後彙成一股,沿着經脈而上。
青浣體内的傷經由這陰陽之力輕撫,竟然真的好了七七八八。她渾身失力靠在容危身上,在他耳邊低吟。“夠了。”
“還不夠,乖!”男人一口回絕,在她耳邊落下一串熾熱的吻,如同一隻剛剛蘇醒的猛獸不知疲倦。
小白窩在廊上,尾巴甩着,想要驅散不知哪裡傳來的野貓哼叫。
神明撥亂銀河,揮手灑下曦光,溪中的魚兒終于摘下了那惦記一夜的紅果,心滿意足的悠悠潛回水底。
小白百無聊賴地看着廚房忙碌的身影。
崔煜第五回往這邊張望之時,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了。容危含着淺淡的笑跨出房門。
“聖子終于起了,鍋裡有溫着粥,我去盛。青浣姑娘呢?一大早就沒見着她人。”
“她昨夜療傷睡得晚了些,眼下還未醒。”說着還往裡屋内瞧了一眼,看見裡面沒動靜,才輕輕合上門,朝崔煜走去。
“呃……你們,哦,那,那這粥。”那這粥他是盛還是不盛。
“無妨,我們早已辟谷,日後不必勞心我們。”容危的态度倒是坦然,絲毫沒有夜宿别人閨房的窘迫,崔煜不敢妄議仙人,隻能暗道罪過!罪過!!!
“對了,這個給你!”
容危朝他遞出一壺酒。崔煜懵懂接過,打開後,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清淺的桂花香,“這是?”
“我與青浣的喜酒。”
崔煜手中剛得的酒差點砸了。
“事發突然,一切從簡,等日後安穩了再補喜宴,屆時定要邀崔兄前來觀禮。”
“無妨無妨,恭喜聖子與青浣姑娘。”
“你母親如何了。”
容危提到薛母,崔煜的神情萎靡下來。“仍未醒來。”
“我去看看!”
二人來到屋中,薛母雙眼緊閉,仍沒有醒來迹象,旁邊是一碗冷掉的粥。
“聖子!”崔煜忽地跪了下來。“聖子,求求你救救我母親,她已經數日滴水未進了。”
容危将崔煜扶起,卷了卷袖口。雙指搭上薛母的脈門,脈搏和緩,與常人無異,按理說早該醒來。如今仍未醒,定是所受之傷未好。他又将手覆在老人的額頂。
“看一下她的靈台。”耳邊傳來青浣的聲音,他轉頭去看,就見青浣扶着門框緩步而來。
她的臉色紅潤,氣色看着比未受傷之時都要好些,行至容危身旁,“我來,崔煜,将你母親扶起來。”
容危識相的他們讓出位置。
青浣在雙手結印,朝薛母的眉心射入一道神光,細看之下能看見裡面夾雜着柔嫩的根須,神力如霧,悄無聲息地沒入靈台,她閉着眼,任由靈根在老人靈台穿梭。
崔煜在一旁,臉上皺成一團,止不住地自責。若是自己再有本事一點,哪裡會讓母親受這樣子的罪。
稍時,青浣撤回手,“有些不妙。”
崔煜倒吸一口氣,容危拍了拍他,示意稍安毋躁。
“老夫人生息不足,魂魄上已經染了死氣。如今的紅潤臉色,全是你的神力所緻。等死氣蔓延之後,恐怕老夫人她……”她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容危,“青玄是沒有下死手,因為他隻是抽取了他們的生息。容危有件事情你可能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