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處,青浣才看清眼前是個什麼樣的場景。那所謂的金光分明是一座小山一樣大金鼎。
殘陽如血,比容危手臂上的顔色更甚。金鼎矗立在遠處,無聲地吸食着天光。
金鼎之下好像有一個人,遠遠地看不太清楚。青浣想再靠近些,被容危拉住了手臂。
“不要去!”
“為何?”
“這裡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那裡沒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青浣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睜開手臂,朝金鼎而去。
有什麼東西從容危的眼中碎裂,他伸手去抓,隻摸到了青浣的半片衣角。
金鼎越來越近,青浣心中沒由來地傳來一股燥熱,整個人像是被業火包圍,越靠近越深。
可能有詐!
她停了下來,下一刻就落入了一個帶着血腥氣的懷抱。
“不要看好不好!”
容危語氣低沉,帶着點懇求。青浣翻遍了記憶也沒有翻出他此等模樣的痕迹,一時間忘記掙紮,一隻幹淨的手覆在她的眼前,隔斷他的視線。
沒了視覺,其他感官更加分明。
是一股熟悉的沉水香。
熟悉?這個感覺一出現青浣就察覺不對,她自己不愛用香,青玄也不愛,自己為什麼會對本該陌生的味道感到熟悉。
“你來了!”
又有一道聲音響起,如同仙音繞耳,綿延不絕。青浣不自覺地被它吸引,撥開容危的手掌,就朝金鼎腳下看去。
那是一個男孩,此時已轉過身正在看着他們,他的眉心有一道紅痕,正在不斷朝外冒着黑氣。心口之處血肉模糊,鮮血如注灑向腳下的陣法之中。
青浣發現那金鼎之上有無數細小的紋路,裡面湧動着鮮紅的血液。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場景,下意識地看向容危。
此時的容危牙關緊咬,雙唇慘白,像是在費力隐忍着什麼。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關心一句。
還沒等容危答話,男孩的聲音順着風飄來,如同在他們耳邊呢喃。
他說:“他死了!”
容危目光如劍,死死地盯着遠處,且啟唇朝青浣解釋,“别信,他在亂我們心神。”
他又看了看那金鼎,“我小時候來過這裡。”他指了指遠方,“不過我沒見過那東西。”
“沒見過嗎?”男孩的聲音又傳來。
遠處的身影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閃來,眨眼之間青浣就看清楚了他的臉。那黑氣之下的眉眼與容危有九成相似。
男孩咧開嘴朝他們笑,白森森的牙齒後面空無一物,小小年紀被人拔了舌。
可聲音卻不斷傳來,“憑什麼你沒見過,憑什麼留我自己在這,你該死,該死!哈哈哈哈留在這裡陪我吧!”
青浣心神大振,容危冷着眉眼,胸口起伏不定。
他奪過青浣手中的太極劍,以山傾之勢朝那孩子砍去,劍鋒極薄,在男孩左眼至右肋留下一絲極其細小的血痕。
周遭的笑聲未停,遠處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隆聲。
金鼎塌了,璀璨的鼎身化作山石轟隆隆朝他們滾來,至腳邊化作一堆堆流沙,将男孩殘損成兩半的屍體掩埋得幹幹淨淨。
與此同時遠處的天裂了。殘陽漫天之中擠進來一絲日光,直直地投射在二人身上。
“此處是洛炟所設的心魔障,需得萬分小心。”
容危還有半句沒說,若是沉迷其中,就會永遠出不去了。
隻要有他在,定能帶青浣出去。
縫隙越來越大,天像是燒焦一般。
二人朝縫隙處飛去,落地之後又是另一番場景。
周遭虛無一物,一片純白,隻有遠處有一樘雕花朱門,上頭挂着兩個紅燈籠,随風晃動,似是同他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