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歆聽見,渾身一振,目光立即看向殿門外。
明珞公主乃是先帝的小女兒,陛下的親妹妹。
她母妃身份不高,但她自己性情嬌憨,天真爛漫,讨得全宮上下莫不喜愛。以她的身份地位,這乾清宮自然是想來就來。
前世,明珞公主算是她在宮中,交的唯一一個知心好友。
後來得知她要和親,公主是唯一一個,為她義憤填膺的人。她甚至求到了秦翊那裡去。可聖旨已下,誰都無可奈何。
“那我就先……”
徐南歆站起來,她自知身份尴尬,不該打擾他們親兄妹相處。
“喲,皇兄這兒還有客人呐。”
突然,殿門外一個明媚姑娘輕快地走進來,腳步生風。
朝秦翊随意行了一禮,她便滿是好奇,看向徐南歆。眉眼帶笑,讓人心生親切。
“想必,你便是徐太妃的……”她停頓一下,笑眯眯道,“如今,我該稱呼你一聲姐姐吧?”
明珞公主尚未及笄,臉上還保留一絲稚氣。她腳步輕移,似乎想湊近看看徐南歆。
“明珞,不得無禮。”
秦翊淡淡地打斷她,朝殿左側支了支下巴,示意她坐在該坐的位置上。
明珞公主脖子一縮,乖乖過去了,隔着偌大宮殿,坐在徐南歆對面。
即便如此,徐南歆還是遠遠向明珞公主,報之一笑。經曆前世,她深知遇上這樣一位可愛姑娘,是有多麼不易。
待人坐定後,秦翊詢問來意:“今日你來找朕,所為何事?”
明珞公主這才将目光,從徐南歆身上轉向上首。
她懇切答道:“皇兄,我想學騎射。來年秋獵,我不想再待在營帳裡無所事事了。”
秦翊翻閱奏折,看也不看她:“你還需要學?前段時間你不是在馬球比賽上,拔得頭籌了麼。”
她解釋道:“這是兩碼事,馬球比賽,怎能與獵場上真刀實槍的騎射相提并論。這回,皇兄可否派個行家來教我?最好是……你信任的,妹妹我也熟識的。”
沉默半晌,他了然地瞥她一眼,道:“知道了。朕讓郭沛來教你,可好?”
言罷,他朝禦前太監使了個眼色。
太監聽令,從容下去。很快,便攜着一人進殿。
來人是一位年輕挺拔的男子,身披鐵甲,站立如松。因着是在皇宮面聖,他腰間并未佩刀,但舉手投足之間,軍人儀态不露而顯。
他向秦翊行禮後,便垂首聽命。
徐南歆看清此人,心裡回憶片刻,逐漸想起前世一些過往。
此人名喚郭沛,出身武将世家。秦翊尚是太子之時,他便是太子伴讀,是不折不扣的太子親信。
眼下擔任禦前侍衛之職,想必過不了幾年,便會拔擢為更高職位吧。
見到來人,明珞公主笑容更盛:“那就郭統領吧,日後勞煩郭統領指教了。”
郭沛拱手,沉聲答道:“承蒙公主信任,卑職定不辱命。”
明珞公主笑而不語,忽然轉首,随口問徐南歆:“姐姐你要和我一起學騎射嗎?”
徐南歆愣了愣,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轉到她身上。
上首的秦翊,也緩緩地将目光投了過來。
騎射這件事,前世也有。當時,明珞公主亦邀請過她。
徐南歆從未接觸過此事,心帶好奇,而且她也想與明珞公主親近,便欣然答應了。
可事與願違,本是一件好事,其中卻出了些岔子。
郭沛教她們的時候,并未顧忌她毫無基礎,所授内容并不容易。
明珞公主有底子,吃得消,但她就不同了。
一整天下來,徐南歆往往累得什麼事都做不成。
而今,她要先為眼下的正事做打算。
徐南歆嗓音柔和,真誠回絕道:“……多謝公主好意,隻是我從未試過騎射,同公主一起學,怕是會拖累公主進度。”
前世便是如此。
明珞公主臉上彌漫出失落之感。
秦翊不動聲色觀察片刻,聲音也冷下來:“她既無騎射基礎,貿然嘗試,萬一磕着碰着,你能擔責麼?此事就這樣定了,朕公務繁忙,你們都出去吧。”
經他這一幫腔,明珞公主再不敢說什麼,聽話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