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白在沙沙雨聲中睡得非常愉快,夢中似乎感覺到了身上多了點重量。
他蹙眉睜眼,發覺了身上的大衣,同時一張利落英挺的臉落入視線。
“醒了?要不再睡幾分鐘。”宋池硯察覺到他清醒,沒看他,繼續坐在旁邊的一處沙發上,眼簾垂下,手上拿着文件,在看新并購的幾家公司的重組計劃詳情。
林雨白徹底清醒過來,擡眼看了眼牆壁上的石英鐘,已經下午5點2分,他睡了接近3個小時。
頭發有些睡亂,他咬着皮筋,用修長的手指把一半頭發抓到一起紮好,朝宋池硯微笑:“抱歉,沒想到睡着了,展會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宋池硯合起文件,平靜地注視他,“沒有,你要想看,現在就可以過去。”
“是嗎?”林雨白放松地笑起來,纖長睫毛随漂亮眼睛輕閃,他起身道:“那我們過去。”
說是高奢珠寶展,實際進去才發現俨然一座小型博物館。
展廳分五個展區,擺設精巧,現代又典雅,柔和的燈光灑在各種原石與珠寶上,一進去就受到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林雨白雙手插兜,駐足欣賞,第一個展區叫《綠野之境》,展出的皆為世界頂級祖母綠珠寶,多為王室私藏的禦用的權杖,項鍊,加冕王冠之類。
在暗沉的室内,滿眼的綠意晃得惹人心動,林雨白知道多數為皇室的私人展品,平時不會對外展覽。
他看完葉卡捷琳娜二世的的祖母綠項鍊後,狀似随意地說:“我記得好像有個傳統工藝的展區。”
“你是想看那個鳳钗?”宋池硯目光落在他側臉。
他發覺在暗沉的室内,可能由于燈光的中和,這張臉的豔麗少了幾分,看起來多了幾分恬淡。
“對。”林雨白微微笑,轉向他,“你怎麼知道。”
宋池硯淡笑,“我還不至于這麼健忘,你之前提過想用花絲和燒藍。”
林雨白心下有點意外但沒回應,他當時隻是有那個想法,實際不一定施行,傳統工藝難度高,工費高,成品率低的特點讓很多設計師望而卻步。
兩人緩緩走過幽暗室内,珠寶反射出的光芒在他們臉上投出了斑斓的影子。
林雨白的注意力很快被傳統工藝區的展品吸引,钗簪、點翠頭冠,孔雀羽飾,一品诰命夫人冠等。
展區暗沉,一件件展品靜默地待在角落,周圍隻有他們兩人,林雨白認真的目光也引得宋池硯安靜欣賞。
和上一個展區不同,傳統工藝制出的珍寶是上一個展區不能比拟的,在這個時空裡,一個個精美的細節不僅展示了工匠的用心,而且每個展品後都有獨一無二的故事。
匠人卓越的技藝使他們得以見世,而歲月的沉澱更是讓它們不斷散發光輝。
林雨白垂眸欣賞,安靜不語,他本以為名冊上的花絲鳳钗就已經是極緻的工藝,但看到展出的幾頂頭冠才發現每一件都匠心卓越。
很多彌足珍貴的傳統珠寶曾流失國外,而那些最頂尖的工藝也随着曆史長河逐步消失在大衆視野。
“這些應該都是私人的展品。”林雨白側過臉說,“之前也有見過不少鳳冠,但比這些遜色幾分。”
宋池硯視線從鳳冠移開,回看他,“你看得開心就好。”
突如其來地電話鈴聲響起,林雨白輕挑眉梢,“要不您先忙。”
宋池硯瞥了眼電話,掐斷,“我沒說我要走。”
林雨白輕笑,“ok,我可能比較久。”
宋池硯淡淡看他一眼,“我能堅持。”
林雨白不再應,他看着身前的展品,微微彎唇,宋池硯知道他看得滿意了。
和當初不同,林雨白停留欣賞時,眼神裡毫無瑕疵,眸子漂亮,眼神熱忱,是那種真的敬佩及熱愛的眼神。
直到現在,宋池硯想起初見,都覺得林雨白是讓他厭棄的那類人。
漂亮眼睛本該載着純真,但林雨白的眼睛是明晃晃的目的性。
他想到了宋池澤,心裡沉重了幾分,但他選擇忽略這點不快,把視線挪到林雨白身上了。
知道到自己當初多反感他,還樂意來雲起,宋池硯想,可能本身也帶着目的,畢竟以他的資曆,去個有名望的公司再得以重用不難。
“我餓了。”林雨白突然說,他現在心情格外好,那件花絲鑲嵌和點翠結合的诰命冠另他驚歎,“要一起吃飯嗎?”
"另外,這展覽結束的有些晚。"林雨白說,“其他人好像都走了。”
實際林雨白睡覺時,這些陳列就要撤下,宋池硯想他近些日子累得很,所以沒打擾,讓品牌方延長了時間,并取消了講解員。
“宋先生。”有人進來,“酒會已經開始了,您看要不要現在過去。”
宋池硯望林雨白一眼,“走吧。”
外面雨勢稍緩,空氣清新。
展覽中心旁就是清雅的别墅區,樹木蔥郁,白牆黑瓦,侍者領着他們行進,浸透雨水的廣玉蘭承受不住重量,從葉間砸下,摔在林雨白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