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人也跟着他停下來,宋池硯問:“陳言商在這裡待過?”
相框裡貼着所有被領養走的小孩的照片,标注了姓名和領養信息,陳言商黑發黑瞳,帶着點邪氣。
兩位老師被問得一怔,這照片早就該換了,但事務太多,就完全忘記。
李老師說,“這過去好多年了,這孩子運氣好,被京夏的有錢人領養,之前還回來過幾次。”
陪同的老師說:“宋先生也是京市來的,認識他倒也不算奇怪。”
宋池硯不意外這個巧合,全京夏的上流圈層都知道陳家大兒子是領養的。
他随意地點了下頭,“嗯。”
又輕描淡寫地說:“家裡的長輩之前有打過交道,偶然見過一次,倒是有點意外他還會回來這裡。”
“在這方面,算是個不錯的人。”他對陳言商有了輕微改觀。
李院長和陪同的老師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老師、老師、”有孩子跑了過來,“雨白哥哥來了!”
溫言和宋池硯都猛地一回頭。
“抱歉,宋先生,溫先生。”老師說,“我們這裡規矩少,孩子太咋呼了。”
……
幾人一番對話下來,宋池硯确認了來的就是林雨白,很多細節串聯到一起,難怪當時看到這個福利院名字就覺得熟悉,原來是年初時林雨白的資料就顯示他在這裡呆過一年。
不過當時他隻是匆匆掃過,并無太大印象。
那林雨白當時為什麼說不認識陳言商?
李老師還在感歎真巧,宋池硯應付了幾句,該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也不需要再過多介紹。
“既然認識,那就讓雨白一會陪您逛逛。”李老師殷勤地說,“我們這裡雖然偏僻了點,但自然風景還是不錯的,現在樹葉黃了,很适合賞秋。”
“好。”宋池硯說。
這是宋池硯第二次在教室裡見到林雨白,和第一次不同,那時的林雨白被衆星捧月,在一衆師生中難掩光芒,漂亮,迷人,帶着點疏離感。
這次的林雨白被幾個孩子簇擁着,正微笑着在課桌邊俯下身,看小朋友的畫作,以及捏的橡皮泥之類。
小朋友扯着他的胳膊,随意地跟他撒嬌。
很歲月靜好的畫面,和平時認識的林雨白很不一樣,宋池硯選擇止住腳步。
“我的頭發是黑色的,不是粉色。”窄小的教室裡,林雨白蹲在一個課桌前說。
“不,在我的眼裡,雨白哥哥是五顔六色的。”小女孩拿着水彩筆,倔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
“為什麼啊?”林雨白盯着她笑問。
“因為雨白哥哥就像是彩虹,很漂亮,漂亮的東西就是彩色的。”澈澈自有她的一番理論。
林雨白忍俊不禁,曲起手指在她鼻梁上劃拉了一下,“你個小鬼審美還挺花哨。”
“哥哥,你看,”有個小朋友指着門口,“就是那個穿毛衣的哥哥,他送了我們好多積木呢~”他說話時手上比着誇張的動作,想表明數量之多。
林雨白起了身,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雨白,看看是誰來了。”李老師招呼他。
“所以你昨天說的有事指的是來這裡?”林雨白揚了下眉稍。
他聲音非常和氣,也非常精神,完全沒了上午的倦意,宋池硯點了下頭,“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剛才到,”林雨白說,“你先去忙。”
“老闆剛已經談完了。” 溫言在一邊道,“要不你陪着走走 ,我和李院長跟進下剩下的程序。”
“對,雨白你對這裡熟悉,陪宋總走走。”李老師笑說,“小天讓我跟你說他很喜歡你買的遊戲機。”
小天就是那個生病的孩子,林雨白笑着“嗯”了一聲。
.
“早知道你也過來,幹脆就跟你一起了。”下了樓,兩人往籃球場方向走,林雨白說。
“然後又在車上狂睡嗎?”宋池硯哼笑道。
“我那是太累了,”林雨白說,“張生把我當鐵人使喚。”
“你自己不也挺樂意。”宋池硯昵他一眼。
中午的太陽又隐匿在了厚重的雲層裡,腳邊的小草擺動起來,起風了。
“快下雨了。”林雨白擡頭望了眼天際的積雨雲,聲音被風吹散,顯得有些缥缈,像在自說自話。
“嗯。”宋池硯側過頭看他,林雨白隻穿了件單薄襯衣,“最近天氣多變。”
孩子們剛玩完,球還沒收起來,林雨白撿起,随意做了個投籃的動作,球被高高抛起,然後“砰”地一下砸在框上掉落下來。
宋池硯拍了他幾下,笑道:“該鍛煉了。”
林雨白彎起一雙清澈眼睛,“我請你吃飯吧。”
“理由呢?”宋池硯斜靠着籃球架,雙手抄兜。
林雨白笑容更甚。
“謝謝你給我的所有幫助,也謝謝你替小天付了醫療費。”
林雨白說:“那不是個小數目。”
“就因為這些?”
“不然呢。”林雨白說,“這已經很多了。”
宋池硯眸光溫潤,“今晚嗎?”
林雨白搖搖頭,“不,現在。”
他拽了宋池硯一下,“請你吃大餐。”
他偏頭湊近宋池硯耳邊道:“告訴你一個秘密,今天食堂加餐。”
宋池硯哭笑不得,本以為是浪漫的燭光晚餐,或者是一頓油膩卻别有趣味的路邊攤,結果是請他吃食堂。
“是工資給你漲少了?”宋池硯和他并排走,“還是因為食堂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