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白承認，他壞，本來逗一下就過去了，但宋池硯成了他上司，并且還偏要往他跟前湊。

于是壞心止不住了。

他對林墨蝶的感覺越來越淡，淡得奇怪，甚至都很少想起了。

偶爾想起往事，他甚至懷疑那是不是夢境還是說是他為自己編造的精神家園。

有時人活着需要點愛，需要點理由，這麼多年，他和一些男孩有過短暫的關系，對方要他愛他，他就去愛，但總也持續不了太久，好像他的愛非常匮乏，每次給出都有時效性，到了某個節點，給不出來時，就會結束。

漫長的工作可以讓他不去想很多東西，想往事，想未來，都可以不用去想。

偶爾還會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标，比如存多少錢給小妹，比如創造點虛榮心，成為知名設計師被同行崇拜，比如查清母親的簪子為什麼署名的是别人。

後來發現不用查，隻要往上夠一些，接觸了那個圈層，真相就很明顯。

但這些好像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好像是“空”，就像是一粒種子飄落天地，隻是憑借本能生長、死亡。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桌子上，林雨白微笑看着指尖的骷髅吊墜，他喜歡宋池硯嗎？應該不喜歡吧，如果宋池硯認識到了真實的他，應該會覺得無聊吧，其實他沒那麼有趣，他會有很多糟糕的想法，那些想法甚至有時會淹沒他，讓他喘不過氣。

人類都向往美好的事物，而他偏偏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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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商早晨到公司時，剛乘上電梯，助理小陳就告訴他宋池硯來了，一個人，但看着來者不善。

“他在哪？”陳言商對着電梯鏡子理了下袖口問。

“在您辦公室呢，我告訴他您不在，讓去會客室，但……”陳言商理解，沒人敢攔宋池硯，他那晚又沖動了，但相對于宋池硯，還是宋池澤好一些，林雨白不會喜歡宋池澤，萬一真有點什麼，就有好戲看了，兩個兄弟相争，說不定最終他還能獲益。

“我過去看看。”

“宋總，什麼風把您吹過來了，前幾天我還去拜訪了老爺子，您剛好不在。”陳言商笑着推門而入，就見宋池硯已經在原本他的位置上坐好了。

他很沒有禮貌，兩條長腿随意擱在長桌上，靠着椅背，姿态閑散地抽着煙，陳言商壓下了不悅，他敢得罪宋池硯，完全就是靠陳宋上幾輩的交情，宋晉總不會讓他做得太絕。

宋池硯聽到聲音，閑閑地掀起眼皮，盯了陳言商幾秒說：“你對宋家可真是清楚，哄好老爺子，就萬事大吉了是嗎？”

“我哪敢啊，宋總。”陳言商在旁邊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我那天也是好心，我想着你這麼讨厭我，聯系你弟弟是應當的。”

宋池硯起了身，揪起他的衣領把人掼到牆上，他鋒利的唇角崩成直線，冰冷的眼神直盯着陳言商：“你以為老爺子說的話有用？你以為現在還是以前？”

“在搖尾乞憐前，也要先搞清楚主人。”宋池硯狹着眼看他。

“宋總、”陳言商表情無奈，“換成你……你會怎麼做？”

“我後來回去找他，他完全沒了消息，然後突然又從天而降，可惜身邊卻有了個你，你覺得換成你，你會甘心嗎？”

宋池硯手上力道不松，眸光森寒：“你有預謀的找到宋池澤，跟他描述我和林雨白的關系，然後你那個弟弟給林雨白下藥，你再匿名聯系我弟弟，這種下三濫的事我不會去做，你這種出身的人倒是很喜歡用這種低級手段做事，基因嗎？”

陳言商一怔，随即反應過來，“和陳玄沒關系，都是我做的。”

宋池硯戲谑道：“你倒是很在乎他，既然在乎就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你現在在這裡，你弟弟上的是什麼學校來着？”

他輕笑道：“聖英大學是嗎？這會他應該是體育課。”

陳言商變了表情。

“南操場，排球課。”宋池硯緩聲補充。

“你不要動他，而且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麼能耐，有本事你就搞垮陳家！”　陳言商語氣急促，狠盯着宋池硯。

“都是跟你學的，陳言商。”宋池硯放下手，整理了下腕口說，“捏死你們陳家比捏死螞蟻容易，但我今天來不是說這個，林雨白腿上的傷哪裡來的。”他突然問。

“他沒告訴你嗎？”陳言商呼吸幾口氣站直說，“都肯讓你看到了，說明你在他心裡有些分量，你怎麼不問一問，還是說……不敢？”

不敢？

他的确不敢，即使親密時看到，也匆匆挪開目光，把吻落在别處，他不是嫌棄疤痕醜陋，更不是嫉妒陳言商看過他那麼隐私的地方，而是他怕被林雨白發現他眼裡的驚詫，林雨白是溫柔的，從容的，甚至可以是輕浮随便的，唯獨不可以是脆弱的。

當然如果林雨白願意展現他的脆弱，他會緊摟住他安慰，在他眉心落下一個個吻，舔掉他的眼淚。

可是他知道林雨白不願意，從第一次遇到沈從之時就知道。

于是林雨白依舊是那個潇灑輕佻的林雨白，而他也樂于和他暧昧周旋。

雖然從他的角度并不僅是暧昧。

“我見到他時他就已經那樣了，他當時應該是8歲吧，大冬天的穿着件夏天的紅白條紋短袖，在荒野裡的鐵路旁翻垃圾桶，我那時候很野，偷爬院牆跑出去，剛好碰到他……”陳言商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