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公主府門口,人聲鼎沸,嘶聲倒吸冷氣聲不斷。
人群中央的躺椅上,一名素衣女子趴着,汗水從下巴墜落,浸濕一枚又一枚的青石闆。
她似乎連咬牙的力氣都失去了,目光渙散,奄奄一息,任由一旁站着的華衣女子決定她的生死。
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衆人覺得清禾驸馬是個有命享福享富貴的。
驸馬被打得殘餘半口氣,而後被擡進了正殿。
衆人好奇的目光在正殿門口來回逡巡,冬和擡了個闆凳大喇嘛地坐在門口,挨個兒瞪那些八卦之人。
殿内,胡太醫朝玄昭辭微微拱手:“殿下,驸馬她……”
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玄昭辭:“胡太醫直說便可。”
胡太醫硬着頭皮:“驸馬傷勢并不嚴重,微臣開一副藥膏,塗在傷處,一天即可下地,不消七天便能藥到淤痕除。”
十一大闆,照理說屁股都要打得開花,沒個二十來天下不了地,但驸馬這情況擺了明就是兩名侍衛有所收力的結果
太醫已經做好迎接公主勃然大怒的準備,誰知清禾殿下不怒反笑,那素來清冷沒什麼表情的眉眼微微挑起,似是很滿意這般結果。
難道……
“胡太醫知道該怎麼做的。”
胡太醫眼睫顫動,忙不疊跪下:“微臣明白!”
正殿門打開又關上,玄昭辭與門外的冬和目光短暫相接,冬和立馬神情緊張地問剛出門的胡太醫:“太醫,驸馬情況如何?”
胡太醫搖了搖頭又唉了一聲,沒說什麼,但那些八卦的眼睛和耳朵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理解。
半個時辰不到,驸馬情況很糟糕的消息傳遍公主府内外,更有小道消息說這清禾驸馬恐怕是要換人了。
正殿内,情況很糟糕的驸馬正趴躺着吃茶,享受金枝玉葉的貼心服務。
“殿下,往中間一些。”
“殿下,茶有點燙,您得吹吹放涼,臣才好入口。”
“殿下,臣想擦擦嘴,麻煩殿下了。”
冬和看得眼神冒火:“驸馬不要無理——”
玄昭辭柔聲:“冬和。”
冬和立馬噤聲,盯着南磬的目光若是能噴火,南磬現在恐怕已成了一抔骨灰。
南磬輕哼:“殿下,臣覺得趴躺着頸部有些疼,煩請殿下——”
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個人沖了過來,好像想要掐死她,玄昭辭低聲喝道:“冬和!”
冬和的掌心還沒落到南磬頸部,一聲令下她動作霎時定住,南磬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命還挺大,後背直冒冷汗。
南磬聲音有點顫:“殿下,咱來評評理,這事兒是不是您做得過分了?”
她又不是原身,憑什麼打她!?
她可不幫原身背鍋。
别說十一大闆了,就是一個闆子她也不該挨,憑她來了之後這些天的優秀表現,玄昭辭至少得把她供起來,告訴她怎麼回到現代。
可玄昭辭卻說:“本宮并不覺得過分。”
冬和氣鼓鼓地附和:“驸馬欺君打君,放在别的公主那兒都是死罪一條,也就是我家殿下仁慈,放你一條狗命,闆子也根本沒使勁,驸馬完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本宮與你細數。”
玄昭辭緩緩蹲下,那張清冷無瑕的臉蛋浮現在南磬眼前,她臉雖冷,聲音卻很溫和,緩緩道出時如一把梳毛器,才開口便直接給南磬順好了毛。
“其一,驸馬在示範田裡對本宮無禮,本宮知曉你事出有因,然而驸馬此舉違反了大玄朝不得冒犯皇室中人的律令。”
“其二,驸馬昨夜吃了本宮的剩飯。”
南磬:“?”
“驸馬也算半個皇室中人,該遵守皇室禮儀規範,不吃旁人吃剩的飯菜此為基礎禮儀,這點驸馬可認?”
南磬:“……”
她悶聲悶氣道:“認。”
内心暗罵自己是個大饞丫頭。
“好,本宮明日便為你請教習麽麽,驸馬須得重新認真學習皇室禮儀。”
不知是不是南磬的錯覺,她總覺着玄昭辭在重讀那個‘重新’。
“其三,驸馬昨夜在本宮的正殿睡了一整天。
昨夜是十五,驸馬該知道這對門外而言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不論發生了什麼,本宮的清譽被驸馬你毀于一旦。”
南磬真的很想罵這種封建糟粕,她想睡覺那是她能控制的嗎!?
因為嘴饞和愛睡覺,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把柄在公主手上,她隻能捏着鼻子認下。
古代人真的很麻煩。
“是是是,認認認。”
南磬有氣無力,清隽儒雅的面容完全一副垮了的表情:“挨十一大闆是我活該,臣活該,殿下派人把臣送回房間吧。”
省得再毀一次清譽。
語氣别提有多委屈了。
玄昭辭抿了抿唇,眸底晦暗不明。
空氣好似在這一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