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辭扯了個笑:“好,回吧。”
剛轉身,腳步頓住。
她仔細看着床上兩張昏睡的臉。
有印象,像是見過。
可這鼻青臉腫的狀态,讓玄昭辭一時間回憶不起來是誰。
認真記下五官身材特征,倆人離開西間。
推開東間門,熟悉的香氣再度撲鼻而來,玄昭辭心尖微顫,輕抿着唇。
柏雪吸了吸鼻子,眉心擰着,擡手,阻止玄昭辭往裡的步伐。
她嘴唇微動:有人。
她沒說的是,但可能已經走了。
玄昭辭并未配合柏雪的靜默無聲,轉身指了指對面北間的門,輕聲道:“踹。”
柏雪沒有絲毫猶疑,一腳踹去。
砰——
門内景緻一覽無遺。
三人圍坐在桌前,其中兩人穿着低調,氣質依然高傲,卻不知為何正咬牙低眉給另一人斟茶倒水。
那人背對門口,大暑天穿得嚴嚴實實,脖子圍着,耳邊挂着面巾,頭上戴了頂帷帽,神神秘秘的,沒有轉過身。
正在賞茶的南磬眉心狠狠一跳,玄佳秀和玄宛珍找到救兵似的長長松了口氣,但發現這口氣松得太早。
“驸馬和兩位皇姐,好生雅緻。”
來人一襲素雅低調的裝扮,頭發高高挽起,一根樸素的玉簪穿插其間,細長的天鵝頸展露無遺,簡單、素雅、大方,宛如一波清水,徐徐拂面,叫人舒适松緩。
她輕移蓮步,姿态端莊優雅,皇室禮儀拿捏得恰到好處。
南磬背對着她,看不見,隻聞香氣愈發靠近,她脊背也愈發僵直。
夕陽落下,隻餘一片澄紅的天,映得她面頰生紅。
想說點什麼,玄佳秀卻先發制人:“清禾你來得正好,你這驸馬擅闖包廂,擾了本宮和皇妹的興緻!”
玄宛珍:“本宮看這五驸馬就是窩藏不軌之心,鬼鬼祟祟潛入本宮和皇姐的包廂,誰知道她想做什麼啊?”
玄佳秀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五驸馬還,還讓我們……”
南磬滿臉黑線:“把話說清楚,臣隻是讓皇姐給臣倒杯茶,殿下您别誤會。”
“豈有本宮給你斟茶的道理!?”玄佳秀氣得胸前劇烈起伏,“你是臣,臣該伺君這般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就是!清禾你可得為皇姐們做主~這驸馬可是外人!”
南磬笑得陰恻,她一把握住桌上的短刀,使勁往桌子一捅。
方才還隻插進一半的刀身,此時完全沒入,木料和刀身的摩擦聲被無限放大,沙沙、咔嚓,玄佳秀和玄宛珍吓得面色發白,手中握着的瓷杯哐當掉下。
“三公主四公主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們求臣不要告訴清禾殿下,所以才迫不得已答應了臣的要求,倒個茶而已,不過分。”
“清禾你别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見色起意強闖包廂!”
“本宮等會兒就去上報母皇!五驸馬淫.亂公主……”
三四公主編得有來有往,一個精彩絕倫的采花故事被填入血肉,玄佳秀在心裡暗自誇自己聰明,這五驸馬的的确确是未經允許闖入。
隻這個理由,後面她怎麼編都能讓對方挨母皇的責罰,甚至是皮肉之苦,連帶着玄昭辭也得落個管教不力的罪名。
還真是一箭雙雕天助她也。
“三皇姐。”柔和嗓音再度響起。
玄佳秀:“嗯?”
“臣妹的驸馬讓你們用什麼方式沏茶?”
玄佳秀和玄宛珍大倒苦水,說得用皇室最标準的待客禮儀,從洗杯到沖茶,面面俱到。
“臣妹知曉了。”玄昭辭颔首,素來柔和的嗓音有些冷意,“那請三皇姐四皇姐各自帶走西間的外室。”
三四公主正說得起勁,冷不丁被提及自家驸馬的外室,表情先是一愣,而後面上滿是被拆穿的不可置信。
玄昭辭怎麼知道的!?
南磬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趕緊痛哭流涕地演了起來。
“殿下,臣已改過自新,是,臣的确看到過三驸馬四驸馬在外會外室,臣曾經也有過這般左擁右抱的想法,可臣對殿下衷心耿耿日月天地可見,臣隻是想來紅杏樓學習伺候殿下的更多花樣和方式,誰知意外碰上三驸馬和四驸馬的外室。”
一番直白的話惹得三位皇室公主面紅耳赤,玄佳秀和玄宛珍坐不住,找了個借口讓侍女上來,扛着自家驸馬昏迷不醒的外室就走。
頭也不回。
柏雪守着北間門,站在門外。
門内,隻餘南磬和玄昭辭,一坐一站。
南磬脊背完全僵直,不敢轉身面對玄昭辭,緊抿着唇。
她知道的,有關玄昭辭和柏雪的傳聞。
她也想問,問問玄昭辭是不是……她捏緊拳頭。
光線昏暗,空氣靜默半晌,呼吸心跳聲無限放大。
南磬坐不住了,她艱澀地舔了舔唇,檀口微啟:
“殿下為何與燕王妃在此處?”
“驸馬很喜歡喝旁人沏的茶?”
兩句話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