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會藏,讓我好找。”
說話之人拿着鞭子,步步逼近。
窗外瓢潑大雨,電閃雷鳴,轟隆一聲巨響,伴随亮光閃現,照亮地面,照亮了那人濕透的下半身。
麻褲滴着水,沾滿濕泥的鞋子踩在地面,本是潔淨無塵的地面落下淩亂的濕泥。
哒、哒、哒。
她一步步地、緩慢地走向她。
“豁!”
破空一聲響,鞭子落在身上,玄昭辭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淚水瞬間從眼眶湧出。
疼。
她擡眸,想要看清施暴者。
又是一個閃電,那張清隽但猙獰的面目出現在視野,美人死死捂着嘴唇,連步後退。
驸馬不要……
重拳揮落,玄昭辭捂着小腹,倉皇逃跑。
這不是她的驸馬。
轟——!
眼前場景突然變換,滿山粉紅的桃映入眼底,最為亮眼的則是面前之人。
那人跪在她面前,嗓音朗朗。
“臣南磬,預祝殿下早日如願,望殿下珍重。”
溫潤似水般的人兒,仿佛在訴說着離别的感傷,字字句句如一把鈍刀,割得玄昭辭心中泛疼,眼眶鼻尖泛酸。
“驸馬……”
不要離開本宮……
下一刻,她的‘驸馬’站起身,丢掉面具,猙獰面目取代了那張清隽溫雅的臉,揮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臉上霎時火辣辣的疼。
她拉着冬和的衣袖,示意對方不要暴露。
冬和怒喝:“你幹什麼!?”
“嗤,公主竟然喜歡這種玩意。”
“放肆!”
“冬和,我們走。”
玄昭辭帶着冬和,頂着一衆皇女公主世家之女的目光,安安靜靜度過整個桃宴,無視耳畔裡的譏諷謾罵低笑之聲。
畫面再一轉,冬和、影子和小暗哭着跪在床邊。
玄昭辭隻覺渾身乏力,與以往身子虛弱相比,這更像瀕臨死亡前的力量流失,身體逐漸不受自己控制。
目光逡巡在自己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淤青橫貫,深深淺淺反反複複的傷勢落入眼中。
冬和咬牙落淚,眉眼滿是痛苦和隐忍之意:“奴婢知曉,奴婢會将南磬碎屍萬段,帶到殿下的墳前,奴婢會協助甯安殿下上位,會看着盛世如您所願。最後,還望殿下允我們……葬到殿下您的身邊,永生永世陪伴殿下!”
她嘴裡費力吐出幾個詞,意識陷入永久的黑暗。
·
“醒了!殿下指尖動了!驸馬您快看!”
“我看看我看看!”
南磬剛結束農活,洗了個澡換了身香噴噴的衣服就急忙趕過來,和冬和一起熬了藥,她負責吹涼,冬和則去給玄昭辭擦洗身子。
一碗藥處理成恰到好處的溫度,冬和驚喜得嗓門都喊破了,南磬連忙捧藥過去。
“小心撞到藥。”
冬和小心翼翼避開,給南磬讓了個位置。
南磬不知從哪裡扯出了一條面巾,擋着大半張臉,她長臂環過玄昭辭,單手抱着對方,讓玄昭辭靠進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喂藥。
隻着一身中衣的美人面上已恢複些許血色,然而對比起往日狀态,實在欠缺太多,她就像一隻精緻的、用極薄玻璃制作而成的洋娃娃,懷抱再用力些,似乎就能把她弄碎。
南磬略寬的背弓着,整個上半身彎成一隻大蝦米,隻為方便玄昭辭靠着,便于中藥滾進喉嚨。
從未見過這般體弱之人,可懷中這人隻是體弱,她生性堅韌而頑強,出生于這深宮泥濘中,愣是長成了一朵向陽而生、生命力極其旺盛的花。
這朵花指尖又動了,蒼白唇瓣緩緩抿着中藥,如過往的每一日一樣被動咽下。
南磬一勺接一勺,耐心等着對方吞咽,目光直勾勾盯着兩瓣唇。
唇型飽滿,看着好軟。
噌一下,視線像被灼燙,她側開雙眸。
“驸馬要灑了!”冬和壓低聲音。
南磬抿唇,把腦海那團亂七八糟線随手丢到角落,表情放空,心無旁骛繼續喂藥。
最後一勺藥喂到嘴邊,美人眼睫顫動,那雙琥珀瞳緩緩睜開,迷朦着的眸子似清晨時分森林溪泉旁初醒的小鹿,眨了眨。
目光聚焦南磬,面色驟然一變。
送到嘴邊的瓷勺被猛然推開,瓷勺落地破碎刺耳的聲音響徹房間。
“給本宮滾!”
素來溫和的嗓音竟帶着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