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聽臣說。”
玄昭辭懶洋洋地嗯了聲,眼皮撩起,乜了眼銅鏡裡的那人。
眸底暗藏鋒芒。
“臣誓死忠于殿下,保護殿下,臣想和離是因為……”南磬簡單把玄昭辭要随她出征一事過了遍,梳頭動作緩慢,“殿下才醒來不久,更适合在京城修養,您身體健康才是臣之所願。”
“所以驸馬要與本宮和離?”
“臣别無選擇。”
目光在銅鏡中相遇。
這個朝代已有玻璃鏡子,清晰度極高,可玄昭辭許是怕每天照鏡子會被自己美到,更偏愛銅鏡,銅鏡稍顯模糊,四目相對,她們隻能看到對方模糊的雙眼,瞧不清彼此的表情。
可視野模糊并不妨礙情緒的精準傳遞。
空氣霎時沉默,南磬一手撩着玄昭辭的發絲,另一手拿着梳子,呼吸驟然頓住。
玄昭辭生氣了。
這是南磬第一時間的感受結果。
但這不是恰如了玄昭辭的願嗎?
和離,然後在她前往西北的路上給她下點毒藥,或者派人暗殺,弄死她的方法有千千萬萬種,不隻有美人計一種。
所以在這種能和離千載難逢的時候,玄昭辭跟她生什麼氣?不得趕緊答應嗎?
蓦地,坐在梳妝椅上的美人站起身,南磬手上的梳子因對方動作太突然,直接掉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響,對方轉身步步逼近,南磬下意識後退。
倆人皆赤着腳,玄昭辭是因着梳妝需要,南磬則是嫌鞋子悶熱。
房間地面冬和一天清潔八百遍,幹淨得很,冰涼清爽,洗過澡最适合踩在上邊兒感受涼氣。
“驸馬确定要與本宮和離?”
“确定。”
玄昭辭再生氣,說話語調也是溫溫柔柔的,她嗓音如此,清冷眉眼并不能掩蓋半分柔意,倒添卻幾分豐富的韻味,像梅雨季節打着油紙傘的冷臉江南美人。
美人話雖溫柔,面上表情卻複雜晦澀,南磬一邊用眼神安撫對方,一邊留意着腳下。
玄昭辭幾乎貼在她身前,逼她往後退,趾尖對着趾尖,南磬生怕退慢一步就要被踩到。
被踩腳趾可疼了。
直到後背砰一聲撞到牆上,南磬徹底沒了退路,玄昭辭更是順勢踩上她腳背。
白玉般的腳丫落位,站定,可腳背不是平坦的,眼看站不穩人就要摔倒,南磬瞳孔微微收縮,眼疾手快把人抱在懷裡。
偌大房間,兩人的呼吸被困在一小方牆角之中,急促細密的氣息交織,花香與草木森林香氣互相纏繞,暧昧四溢。
“驸馬可知本宮為何會下嫁與你?”
“知,知道,是為了種子,還請殿下放心,臣此次出征西北,定會毫無保留傾盡所能。”
“你若和離,本宮如何給母皇交代?”
“臣就說臣與殿下圓房許久卻生不出孩子,做不到為皇室開枝散葉,不願耽誤殿下。”
“天真。”美人輕呵了聲。
玄昭辭低她大半個頭,站她腳背上,微微仰着頭,琥珀瞳直勾勾盯着她,後腰靠在南磬手臂,身體是全然放松的狀态。
南磬喉嚨滾了滾,帶着玄昭辭一個靈活轉身,身位陡然變化,變成玄昭辭靠着牆踩在她腳背上面對她。
美人被牆和南磬堵在了更為狹小的空間裡,熟悉的花香讓南磬呼吸急促。
“殿下不願與臣和離,是不是?”
美人輕笑:“驸馬覺得呢?”
她撕碎和離書,選擇與南磬一起征調西北,她連傷病都不怕,隻為親手折辱這禽獸不如的東西,隻為親手将此人千刀萬剮,南磬這半隻腳都已踏入了棺材之人,又憑什麼要求和離?
休想。
南磬緊緊盯着玄昭辭的眼神,不讓對方有任何回避的機會,可美人卻抿了抿唇而後揚唇輕笑。
粉潤唇瓣有多軟,喂過半個月藥的南磬一清二楚,在玄昭辭抿唇的瞬間,南磬喉嚨重重滾動。
咕咚——
狹小空間無限放大了渴望的聲音。
南磬能感覺到掌心裡的側腰在微微顫動,能感受到對方戰栗不已的身體和情緒,她低頭。
薄唇緩緩靠近。
周身的空氣好似都被抽光,南磬呼吸放得很長。
一秒,兩秒……時間被無限拉長。
唇瓣将将要貼合時,美人輕咬下唇,偏頭,那濕熱唇瓣最終落在修長的天鵝頸上。
她本該厭惡、本該嘔吐、本該用嗜血的目光盯着此人呵斥一聲放肆,戰栗顫抖的身體此刻卻出賣了她的靈魂,美人下意識攥緊那人衣擺,嗯咛一聲。
餘音悠揚缭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