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長長的路程,似乎還從地面深入地底,葉久舟默數着時間,約莫在半個時辰後,他終于被放下——似乎是被放在床鋪之上,又柔又軟,可以說是自穿越以來他睡過的最舒服的床。
葉久舟忍耐着睜開雙眼的沖動,他聽到那些人并未離開。不一會兒,耳邊響起“锵啷”的聲音,下一刻,手腕腳腕齊齊一涼——是鎖鍊,他被鎖住了手腳!
藥物還是對葉久舟造成了不輕的影響,反應都遲鈍了不少,等他感到不妥,被戴上鐐铐已成現實。而他的意志在這個時候終于也到達了臨界點,迷迷糊糊地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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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覺得初入江湖的朋友在陌生人面前露财又露底細太沒有江湖常識,有點不放心,于是在他面前講了一連串很有道理的、行走江湖必須知道的要點,結果理論一套套的,身體卻誠實地被黑店下在飯裡的藥給迷暈了,最後還是你朋友把店給砸了守着你醒來?”
“呃,總結得挺好的。”下次别再這樣總結了
“哈哈哈哈哈!”
“圓圓師姐,你笑得太大聲了。”
夢中,少女清亮的笑聲和自己惱羞成怒的低喝交錯着,恍惚間,葉久舟感覺耳畔似乎聽見了熟悉的海浪聲,以及同門揮刀的鳴響。
曾經的不懼堂小刀主湯圓圓長大了些,少女坐在山石上,小腿一搖一擺的,臉上盡是明媚的笑意:“好吧,我小聲些。然後呢?小玖,你的朋友後來成功捉到偷盜秘籍的‘嵩山四傑’了嗎?”
刀客卻是站起身來,稍微将鬥笠往下按了按,緊繃着一張俊臉平鋪直叙:“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啊!怎麼可以這樣——不要學百人語賣關子呀!”少女有些氣鼓鼓的,但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唉,每次聽你們回來講起中原的事,都想去江湖走一遭。但隻要想起甘青陽都差點餓死在外頭……人心險惡啊,還不如一直留在宗門練刀,至少手中的刀永遠不會背叛我們。”
刀客眨眨眼,不再故意裝生氣而是恢複平常的模樣,遲疑問道:“……甘青陽師兄該不會成為門裡的典型反例了吧?”
湯圓圓不假思索,張口就來:“這個嘛,我覺得最經典的還是方——”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說出來。”刀客連忙打斷。
湯圓圓捂着唇笑了笑,然後像個老大人似的長歎一聲:“小玖,你是不是又要離開了?”
刀客點頭回道:“嗯,我收到一個朋友的來信,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江湖啊……”少女的語氣有些憧憬也有些忐忑和憂慮,但仍是輕輕松松的,“那說好了,下次回來,還得繼續跟我們說說中原的事——要像這次一樣,别告訴元小小!”
“湯圓圓、謝小玖!你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另一個少女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山下傳來。
藍天,白雲,海風悠悠。沙鷗在半空起舞,年輕男女的嬉笑怒罵、橫刀與木樁的碰撞聲相互交織,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遠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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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久舟睜開眼時,尚未來得及看清周圍,已是聽到了一聲飽含驚訝的“哎呀”——那是個陌生的女聲,清脆得宛若銀鈴,然後他才将周圍的一切收入眼中。
這是一個狹窄的單間,除了一扇門、一張床以及床頭一支正在燃燒的紅蠟燭,再無外物——是的,這裡沒有窗戶,隻有四面牆。
感到身體還是有些無力且内息都難以運轉,葉久舟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和腳腕處被戴上的鐐铐,然後才擡頭看向門邊的女子。
那是一個氣質溫柔、容貌極美的綠裙女子,她的鬓邊斜插着一朵山茶花,身姿婀娜、體态輕盈——如同熟透的水蜜桃,一舉一動都散發着勾人的韻味。她那如同白玉雕成的纖纖玉指正捧着一個木碗,碗裡不曉得裝着什麼,至少葉久舟辨不出那股奇特的味道。
許是葉久舟僅僅直勾勾地盯着人半聲不吭,那綠裙女子蓮步輕移,主動上前,甜美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醒啦?身體感覺怎麼樣?”
“你是誰?這是哪裡?”葉久舟不答反問,他拖着沉重的鐐铐站起來,目光落在門後,光聽聲音就覺得這人冷靜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