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側門。
霍布森緊緊盯着大門方向,闆正的臉上難得染上了焦慮,甚至整個人都忍不住來回走動。
繞了幾圈之後,霍布森忍不住再次詢問弟弟:“你确定,親王殿下今天要來?”
“我确定!”
波利特恨不得當場給他大哥寫個軍令狀,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早上他突然接到大總管來訊,說親王殿下會來參加認親宴,讓奧利弗做好準備。
波利特那顆本來經曆過大風大浪後就處事不驚的心立刻砰砰跳了起來,從早上一直蹦到晚上!
這可是殿下搬至别莊後第一次外出!
第·一·次!!!
還指名要來奧利弗!!
殿下對奧利弗的眷顧可見一斑!!!
他可是比大哥還要緊張的好嗎!!
如果不是怕表現得不夠沉穩,波利特恨不得每分鐘都給親衛隊隊長何謙發條消息,時刻确認殿下的行程進度。
就在兩人焦急眺望着大門外的動靜時,波利特的光腦突然發出震動,送達了一條新消息。
瞄了眼消息,波利特精神一振:“殿下到了!!!”
随着大門打開,一輛銀白色的懸浮車很快出現在兩人視野中,并緩緩駛進莊園。
波利特本來還在對後方車輛翹首以盼,但一看後方空無車影,親王行程裡隻有這一輛懸浮車,心立刻就提到了喉嚨眼。
怎麼回事?護衛車呢?!
瞄了眼弟弟,霍布森也是心有疑慮。
但懸浮車已逐漸停下,車門也正緩緩打開,霍布森隻能将擔憂咽下,專心等候殿下莅臨。
大總管率先下車,而後替親王殿下打開車門;親衛隊隊長則繞過車尾,守衛在後方——除了他們兩個,整個懸浮車内再沒有其他人。
這可不是參加宴會的規格!
波利特心中立刻閃過不祥的預感。
殿下這幾年病情一直不大好,他本以為小橘貓的親近讓殿下情緒有所舒緩,進而才願意嘗試對外接觸。
但現在看來……殿下這明明是強行出門!
醫生呢!護衛呢!究竟出了什麼事,大總管怎麼會同意這次行程!
心繃得緊緊的,波利特不停瞄着護衛隊隊長,試圖用眼神和他交流。但他眼睛都快瞄脫框,後者依舊保持着雙目直視,嚴格執行護衛任務,完全不給搭檔提示。
而一旁的霍布森,在看到那道銀白身影踏出懸浮車的那一刻,眼眶陡然一濕。
八年了。
殿下已經整整八年沒有音訊了。
這八年來,議會試探過他、軍部詢問過他,甚至皇帝也特意召見他,都想從奧利弗這裡了解殿下的近況。
但即便是從始至終站在親王殿下身後的奧利弗,即便是弟弟仍擔任着親王侍衛長的霍布森,這八年來也沒有獲取到任何消息。
波利特為了躲開那些打聽,整整五年沒有休過假,盡管奧利弗就在親王别莊二十裡内;而在面對家人時,他也閉口不提,隻是委婉表示殿下一切安好。
時間太久遠,霍布森甚至一度懷疑殿下是否遭遇不測。
但……還好。
時隔八年,奧利弗終于再度與殿下重逢。
喉頭哽咽,霍布森低頭落掉眼淚,而後右手撫住心口,身體向穆遙深深鞠下一禮!
“殿下……!”
鐵血議員在政論上從未出過錯,更何況是日常禮儀。但在這一刻,霍布森也隻能吐露出這短短的、兩個字的稱謂。
銀白長發束在腰後,穆遙面上平靜無波,食指卻在袖中止不住的顫動,而後猛地攥握成拳!
他微微挪動湛藍的瞳孔,直到看不清昔日同伴的面孔,呼吸才逐漸趨于平穩,讓聲帶可以順利發出聲音。
“嗯。”
察覺到親王殿下狀态不對,大總管立刻接過主動權,上前将霍布森扶起。
“今日奧利弗為幼子開認親宴,賓客衆多還勞您迎接殿下,霍布森議員辛苦。”大總管微笑着道謝,提出的條件卻不容置疑,“但陛下久未露面,未有行程通告,不便出席宴會。此外,為避免他人沖撞,霍布森議員可否為殿下尋一處清淨地方獨處?”
殿下狀況有異。
霍布森眼神微變,立刻做出判斷。
鐵血議員果斷應道:“認親宴設在宴廳,花園也有賓客觀賞,不便阻攔。殿下若不嫌棄,花房附近還有一處精辟的小花園,您可以在那休息片刻。”
他甚至主動後退了一步,躬身緻歉,并将弟弟推了出去。
“殿下,請恕我失禮。宴會即将開始,我還需去主持局面,不能繼續接待您。就讓波利特代奧利弗家族歡迎您的到來,帶您前往花房休息吧!”
視線回轉,穆遙隻看了他一眼,便沉下眼睑,抿唇應道:
“好。”
再次躬身撫心行禮,霍布森用眼神示意弟弟接上,而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着大哥離開的背影,波利特心情複雜。
大哥向來眼毒。這下,肯定瞞不了他了……
先不考慮之後要如何應付大哥,眼下得先照顧好親王殿下。
收好心思,波利特朝穆遙行禮:“殿下,請随我來。”
目光久久注視着霍布森離去的方向,穆遙喉頭微動,半晌,才松開早已冰冷無比的手指。
神情已顯疲倦,穆遙沉聲道:“走吧。”
避開人群,将親王一行帶到小花園安置妥當。波利特借着準備茶點的理由,将何謙留下,與大總管快步走到花房附近,低聲詢問:
“總管大人,殿下這次來奧利弗……?”
該不會是為了那隻小橘貓吧?
波利特有些不敢問,但又覺得這可能是唯一的答案。
大總管卻是面色一肅:“陛下不便在此久留。侍衛長,請你立刻找到橘貓,并将其帶到小花園,這是命令!”
小花園内。
坐在老舊的噴泉旁,穆遙看着水中的倒影,腦海中不停回放着霍布森離去的畫面,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