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蕪擡起頭,眸色晶亮,藏不住赢得比拼的得意,她笑了聲,對藥師颔首道:“在下,承讓。”
她前些日和師兄一起被方老頭揪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小村落,美其名曰要治病救人,可轉了一圈卻連個人影都沒有,更别提救人了。
明蕪不滿的哼聲,覺得方老頭又想出了什麼法子變相折磨他們,氣的要把村子掘地三尺。
結果,還真在荒郊野嶺找出了個人。
對方自稱是江湖鼎鼎有名的“藥師”,精通世間百毒千藥,可以妙手回春,也能下毒殺人。
明蕪不太相信,哪有人如此自負,變相誇耀自己,見到人的第一眼她就不太舒服。
隻是,阿詞師兄卻拉住她,問了句:“敢問閣下可知這村中百姓去了何處?”
藥師輕飄飄道了句:“死了。”
阿詞皺眉:“全死光了?”
藥師冷聲:“全死光了。”
明蕪本就氣悶,見人如此輕描淡寫,不由嗆了句:“你既是藥師,竟還能叫全村百姓死絕?”
藥師擺弄藥罐的手指停頓,這才正眼看來,盯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笑了聲:“因為這全村人本來就是我毒死的啊。”
明蕪皺眉:“你!”她抽出寒泉劍對準藥師,終于明白這不好的觀感從何而來,因為這人身上殺戮氣太重,重到即便身坐芳草蓮台也壓不住滿身血腥。
他拿着的不是治病救人的藥罐,而是送人歸西的毒。
阿詞也冷下臉,抽出劍護在明蕪身旁,面具下的眼神氣勢淩人,這兩個小崽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竟讓藥師看笑了。
他樂不可支的打開藥罐,對着二人晃了晃,問道:“方穆就是這麼教你們的?見到長輩竟不問好?”
二人一怔,明蕪反唇相譏道:“長輩?閣下可真是高看我們了,您這樣無惡不作殺神我們可高攀不上。”
“哦?”藥師從罐中撚出一抹藥粉,看它被風吹散,不在意的說,“你又怎知,我殺他們不是為他們好?”
阿詞帶着明蕪後退一步,掏出一個面巾急忙給少女遮住口鼻,兇惡的看了藥師一眼。
藥師一頓,嗤笑道:“你小子還挺護食。”
明蕪不滿:“你罵誰呢?”
誰是食?
她拿着寒泉劍,不顧禮節,直指藥師面門:“閣下既然殺了這麼多人,也得懂得殺人償命的道理。”
少女側身而立,意氣風發:“今日,我就替全村上下的百姓,讨一份公道。”
明蕪心裡想的簡單,管這個人是什麼藥師不藥師的,方老頭既然讓他們來救人,那麼這村子的百姓就該救,而不是無緣無故被人殺死。
反正這藥師她也看着生厭,于公于私,都應該受這一劍。
藥師歎口氣,搖搖頭捏走那劍,像看着自家不懂事的丫頭胡鬧:“方穆此人古闆,也教出了兩個古闆徒弟,真是好生無趣。”
他見二人鐵了心要比拼,擺手道:“罷了,今日老夫就陪你們玩玩,”藥師合上藥罐,“也看看你們倆該不該當一句這少年奇才的名号。”
藥師沒有用藥,不知從哪掏出一根木棍,就這麼和兩人對打了起來。明蕪出招極快,卻步步為營,阿詞看着落得下風,實則以退為進,招招缜密。
他一時分心,竟真讓二人鑽的漏洞,赢了比試。
見明蕪神色飛揚的看來,他問了句:“既如此,按江湖規矩,你們想要什麼?”
少女冷哼:“我要你死!給這村裡的百姓償命。”
阿詞緘默不言,直直盯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藥師哼笑,搖搖頭道:“小丫頭人不大,口氣倒挺大。”他扔出一罐藥,滾到二人腳邊,意味深長道,“隻可惜,少年奇才,過剛易折啊,你們倆如此固執,終有一天會跌的翻不起身來。”
一陣風飄過,嗆得明蕪即便戴着面罩也止不住咳嗽,她擡眼,藥師已經無影無蹤。
隻留下一句:“那是治病的藥,拿走不謝。”
後來,明蕪和阿詞翻過一座山頭,回程時遇到了從村中逃出來人,那人面色發青,感染惡疾,久病不醫,拉着他們的衣角,哀求道:“兩位俠客,給我一個痛快吧!”
明蕪不忍,掏出藥師的藥,他卻一個勁的躲開:“這病用藥那才是生不如死啊,與其苟延殘喘,忍這長痛,不如一刀掙得個快活。”
那人說着,就奪過明蕪的劍,貼上了自己的脖頸。
明蕪急忙攔住,他卻睜着一雙通紅的眼,滿臉哀求:“我父母妻兒皆因承受不住治病之苦,找藥師服了毒,無病無痛的走了,我本以為能熬過病痛,沒和他們一起走,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隻想和他們團聚,二位就圓了我這一個心願吧!”
阿詞拿着那個藥罐問道:“這是藥師給的藥,能治好你的病。”
那村民搖頭:“我知道,但這病來勢洶洶,服藥要經受脫胎換骨之痛,半年才好,與其一日日痛着,為何不能早點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