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荔的視線被男人的衣服遮掩。
他躲在寬大的外套裡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蘇堂玉為什麼突然又要生氣。
他沒敢把腦袋從外套裡鑽出去,車子一路前行不知道又要去哪裡。
白荔攥着他領帶的手無意識放在發漲的小腹上,随着車輛輕微的颠簸和身體的疲憊,在灰暗的視線裡,他意識迷迷糊糊的,完全拉不住地闖進了睡夢中。
“白先生。”
“白先生,醒醒。”
白荔被一陣輕喚叫醒,他立即睜開眼睛,看到駕駛座上的吳生,恍然被吓了一跳。
“白先生,酒店到了。”
“吳助理……?”
白荔看了眼酒店,又看了眼時間。
來不及弄清楚身邊的蘇堂玉怎麼變成了吳助理,白荔說着就急着要下車去,“謝謝您送我回來。”
“白先生,稍等。”
吳生趕忙叫住他,“蘇總有兩千塊錢讓我轉交給您,說是給您下午遲到的補償。”
白荔看着吳生遞過來的信封,惶恐地擺了擺手,“我用不了這麼多的,我遲到不會扣這麼多錢。”
“這也是蘇總的意思,您收下吧。”
吳生笑看着他,解釋道,“蘇總還讓我跟您說一聲,是早上臨時決定要出差,今天晚上不回來,叫您自己安排晚上的時間,他還讓您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回來的時間是後天下午。”
白荔聽着吳生詳細地說着蘇堂玉的行程安排,想起蘇堂玉好像跟他說過類似的話,但他有點模糊了。
于是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吳生瞧着白荔乖巧漂亮的模樣,沒想到征服蘇堂玉的會是這樣的乖孩子,果然還得以柔克剛。
總之,他是沒能想到有一天,蘇堂玉竟然會跟另一個人報備行程,還有細心的遲到補償,太誇張了。
“另外,您手裡的領帶,蘇總說您要是喜歡就留着,不喜歡扔了就是。”
“……”
白荔愣了愣,順着吳生的視線,果然看見自己手裡的領帶。
想起這條領帶是怎麼來的,他頓時連着指尖也迅速紅透。
“那,蘇先生他……”
“蘇總的行李有備,不用擔心。”
“好、好的。”
白荔越是想着,就越是難為情,最後還是小心将蘇堂玉的領帶疊好放進了口袋裡,想着到時候和多出來的錢一并還給蘇堂玉。
“那我先走了。”
他趕忙下了車去,隻希望吳生不要往那方面想,不然他真的會很羞愧,“再見,您路上小心。”
“您也是。”
吳助理同他點頭,看見白荔進了酒店,給蘇堂玉發了信息後,将車子啟動。
“白荔,怎麼才回來?晚上林姐請客唱歌,你去不去?”
白荔才站在打卡機面前,就被人叫着了。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笑着道,“我不去了,嗓子有點不舒服。”
難得今天晚上空閑,他下了班後想去醫院看奶奶。
醫生說奶奶最近的狀态很好,可以進去跟她說說話了,雖然還不能待太久,但有親人的陪伴,奶奶會好得快一些。
“那好吧,那我就去跟林姐報人數了。”
“嗯,好的。”
那人走到一半,又笑着折回來,壓低聲音同他說悄悄話,“午休的時候你不在,沒聽到消息,我跟你說……”
他又把李樹明的事兒同白荔講了一遍,白荔聞言有些驚訝,“這麼巧呀……”
“誰說不是呢,這才叫現世報嘛,他之前不是還想對你那個……這不,壞人有壞報,老天爺精準打擊。”
白荔若有所思地點頭。
“那我走了,你這不是遲到了嗎,要扣兩百多呢,到時候讓林姐給你劃掉吧。”
“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這本來就是李樹明定的制度,從我們這扣走的錢不都彎彎繞繞進李樹明的口袋了嗎?放心啦,林姐說過的,不是我擅自做主的。”
“謝謝。”
他拍了拍白荔的肩膀,“沒事,都是同事。”
白荔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班後,他直接坐公交去了醫院,這會兒天色還亮,醫院看起來也還沒有那麼冷清。
白荔走進病房,看着面色平靜的奶奶,他的心情也明亮起來。
“我最近很好哦奶奶,不用擔心我。”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邊,輕輕和她說話,“有一位很好的先生幫了我,他給我很多錢,還無條件相信我,幫我趕跑了壞人,要債的人也沒有找過來,所以我最近很好。”
“……”
“那位先生,每天都會和我見面,所以這幾天沒有天天來看您,對不起,他的脾氣有點不好,不過是個很好的人,幫了我很多很多。”
“很奇怪……”
白荔臉紅,“我最近看到他,心跳總是很快,奶奶,我是怎麼了?”
白荔俯身,将自己的臉輕輕貼在她的手邊,“奶奶,我很想您,快點好起來吧。”
……
那天晚上從醫院回來以後,白荔早早便休息了。
雖是這樣說,但習慣了被人抱着睡的白荔,還是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睡着。
養足了精神的他,第二天起了大早,把衣服洗了,蘇堂玉的領帶,他也拿出來仔仔細細地洗幹淨,拿出一個新的衣架來挂。
他把領帶放在陽光下,站在那兒望了好一會兒,想到男人昨天天中午戴着它的樣子——
太陽将他曬得面紅耳熱。
又是一天平淡度過。
白荔從醫院回來後還去做了一個小時的兼職,到家洗完澡,恰好九點鐘。
他躺在床上,收到老闆及時發來的三十塊錢,剛收下還沒說上感謝的話,蘇堂玉的電話突然進來。
白荔幹燥的身體冒出薄汗,他從床上坐起,猶豫着接下電話,“先生?”
“在哪兒?”
電話裡的男聲比平時聽到的還要低一些,直直地落入耳朵裡,叫人無所适從。
白荔揉了揉耳朵,換了隻耳朵聽,“先生,我在家裡。”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