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分鐘。
他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再等一會救援就會到了。
數到十的時候。
一隻大手出乎預料地拽住頭發,不是愛撫,也并非珍惜,而是代替了繩索,生生把他從籠子裡拖拽了出來,皮肉撕扯帶來的痛感讓人無法忘懷。
喻章被迫昂起脖頸,露出清峻漂亮的五官,皮膚介于蒼白與透明之間,透出驚人心魄的脆弱,唯一存在的顔色便是深綠眼眸。
漂亮到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若不是提前知道,很難将他與Alpha聯系起來。
“醒着?知道我買下你了嗎。”
喻章不自然地垂下冗長的眼睫。
魏連山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剛要松手甩開,指尖卻傳來一道柔軟冰涼的觸感,喻章正用下巴小心翼翼地貼進,顫抖着蹭去自己手背上沾染到的一絲血污。
黏糊膩人的讨好。
魏連山久違地愣了一秒,被這一動作點燃了怒火。
毫無尊嚴,賣弄風情。
哪有指揮該有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教的,至少聯邦不會!
手腕上抑制環猝然收緊,壓出不淺的血痕,警示魏連山當前情緒已超越了正常阈值,按照往常需要盡快冷靜,但他難得沒有理會。
喻章動了動唇,才擠出半個音節,頭發便被魏連山再次抓起,後腦重重地撞上柱子!
來自□□上最純粹的毆打。
第一秒是來不及感覺到疼的,忍過那陣近乎嘔吐般的欲望,濃烈恥辱伴随着劇痛在心底蔓蔓上升。
暈!
自己是死了嗎。
還有他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喻章無比清晰意識到大腦短暫的失去了記憶,雖然隻有一個呼吸的功夫,但失控感足夠心悸畏懼,他撐起最後的一點意志力,對上那雙沉靜如冰的眼眸。
“救......”
四面傳來尖銳的呐喊與歡呼,聲浪幾乎能把屋頂掀飛,“打啊,繼續。”“行不行啊,不行換我上。”
眼前的男人居高臨下。
喻章冷汗布滿額頭,他想努力地擠出聲音,但聽上去古怪又嘶啞,湊不出一個字符,隻有含糊不清的口型。
上将。
魏連山輕易地分辨出了他沒能說出來的話。
——喻章認出了自己。
魏連山眼底泛出一抹寒芒,接手執政庭十餘年,他相信攻擊必須是留給敵人的,極少會親自動手懲罰下屬,多數情況下隻會讓他們滾蛋。
這是第一次嚴重失态。
主持人見怪不怪,他見到太多類似的事情,滿臉堆着笑,“客人驗過貨了吧,您看這個拍賣錢是該......”
魏連山恢複了往常的鎮靜自若,甩出一張黑卡,主持人話未曾說全,眼前一亮,快速撿了起來。
“我能把人帶走了嗎。”
“您請您請,我後面還有工具,您可以盡情使用。”
主持人暗示性地提醒了他。
魏連山沒再看躺在地上的喻章一眼,基本判定對方已經背棄聯邦,而這樣的人必須要帶回去接受質詢 ,确認身份後,殺了了事。
沈副趕緊上前,震驚之餘,趕緊上前把喻章扛起來,他忍不住問道。
“你沒事吧。”
這可是移動的藥劑啊。
喻章沒有回答,發絲垂落在臉頰兩側,遮擋住了視線,隻能模糊地看見魏連山寬闊的背影。
一時間在場的目光幾乎挪了過來,猶如污濁的潮水卷入心肺,惡心得喻章快要嘔出來,他隻能咬緊舌頭,嘴角滲出一道血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不可以暈。
他需要堅持到計劃完成。
“站住!”
侍者搶走主持人的話筒,尖銳的聲線刺破表面甯靜,她瞪大眼睛,遙遙指向魏連山離開的方向。
“他們不是16号客人,用了假的邀請函,快!把他們抓起來啊!!”
“媽的,你們都是死人,上呀。”
大門應聲而合,燈光也齊齊轉移,顯然刀口舔血的買賣比一般人要更加謹慎。
“上将。”沈副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我們能不能逃出去。”
狼群逐步逼進,這些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暴露的風險。
“...能。”
沈副差點以為聽錯了,直到背後再次傳來一道與呼吸聲無異的氣聲。
他才确定這話确實是從喻章口中出現的。
“都什麼時候還做夢呢。”
“砰——”
原本充作服務員的桌台機械臂,此刻高高舉起槍口,場面浩大,登時對準三人腦門,别說逃了,沒變成篩子都算好的了。
“聯邦來的,你們還會派人來救喻章?别是哪個舊相識吧。”
主持人擡擡手,機械手臂槍口具停了下來。
“聯邦不會救一個叛徒。”
魏連山回應漠然,全然沒有身處數百隻槍口下的害怕。
主持人挑了挑眉,聲調拔高,尖銳刺耳,“什麼聯邦,什麼時候把我們放在眼裡了,除了派執政庭那些空有精神力的Alpha過來暴力鎮壓,還會幹什麼?”
聯邦會在公民出生後檢測血液,性别不再是唯一衡定的标準,進行等級劃分,擁有了高階精神力,不止是在指揮機甲的天賦上,也同樣能掌握常人渴求難遇的權力。
“說得沒錯,廢物就是廢物。”
喻章心神微震,餘光瞥見魏連山不動聲色,悄然卸下了那條看似平平無奇的抑制環。
同樣發現這一幕的沈副吞了吞口水,可比喻章緊張多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