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婦聽到夫人二字,再看徐寂行的眼神就與先前不同了。
那嬌糯的俏媚姑娘原來是喜歡面前這般持重清隽的男子。
“她前幾日就來找船,說要寬敞明亮能容人的,聽主家說她還親自布置了那船舫内的擺設,要清貴文雅些,這船舫啊從前都是租給大戶人家看花燈用的。”
“她對你真是有情。”
徐寂行聞言微怔,她對他是……有情的。
而他雖不習慣,卻也不讨厭,不讨厭她的存在。
他也不讨厭她日後抓着他的衣袖、輕聲靠着他說話,他可以适當寬縱她些,隻要她不做出叫他生氣的事。
徐寂行俯身回了船舫内,船快靠岸了,他要叫醒她。
錦衾帳暖,顧卿然緩緩睜開眼,悶哼了一聲,紅潤的小臉藏在錦被裡,隻露出一雙洇紅的眼,眼尾天然上挑,嬌憨又妩媚。
徐寂行屏息,等着她說話。
她約莫是不想再和離的,她的身子已經被他占了,她若想留下,一輩子住在相府裡,理所應該。
徐寂行從來都不知道,他也會心慌,攥緊了掌心,卻不知緣故。
“我困。”
徐寂行心頭兀跳,按入錦褥中的大掌在柔軟的緞面裡陷出深痕,眸中微有異色,可出口的話音卻平靜得有些疏離:
“回府裡再睡。”
“好疼。”
他面色有些蒼白了,問:“哪裡疼?”
顧卿然其實還沒醒,還在夢裡,隻是有人與她說話,她渾身酸酸軟軟,酥酥麻麻,像是被揉軟的面團,隻想黏在案闆上。
她又不答了,濃黑纖長的睫毛撲簌在眼下,映得眼睑絢紅,像是哭過很久。
徐寂行起身去給她尋了女子的衣裙來,從中衣到羅襪,他從前不知道,他也能做這些事。
顧卿然被叫醒時,暈乎乎的。
昨晚的一幕幕如河浪般一股一股湧進她的腦中。
他力氣好大。
慢慢地,她開始臉熱,昨夜很荒唐,起初有些疼,可後來很舒服,再後來,她就不記得了。
羞澀、好奇、疑惑三種情緒雜糅的笑緩緩綻在她唇邊。
最緊要的是,圓房是意外,她是不會用這樣的事留在相府的呀…
“我喚人來替你更衣。”
“好。”
她點點頭,不去看徐寂行的臉,隻是玩着手指,安靜地等丫鬟來。
相府來的丫鬟早早就候着了,小心翼翼地上了船,彎腰走進了船舫裡,她在相府裡伺候了有五年,也算見過些事,可看到軟塌上那些被撕碎的輕軟布料與水漬未幹的濕痕時,腳步一僵,心裡也忍不住亂想。
原來夫人與相爺在外頭玩得這樣大。
“相爺、夫人,奴婢給夫人更衣。”
顧卿然抱着懷中的錦被,古怪地看了一眼徐寂行,她自起身後,未和徐寂行提及昨夜,隻是一味安靜。
這下終于來了個第三人,她唇角都微微翹起,用一種頗為端莊的姿态說:
“你來了,扶我起身吧。”
徐寂行聞言就該走了,徐寂行一走,她就可以重新将臉埋進被褥裡。
她要緩緩,她面上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她竟然真的和徐寂行圓房了。
腦中不可見人的畫面就像是從前看過的話本子一樣翻個不停,她忍住不叫自己臉紅。
徐寂行撇了她一眼,斂目對丫鬟說:“若她有事,叫我。”
顧卿然聽到這句話,奇奇怪怪地看了丫鬟一眼,果然,丫鬟也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
“夫人,奴婢帶了您在府裡的裡衣來,您看,要不要換一套。”
顧卿然一低頭,才發現她身上這套裡衣寬大很多,一想到這衣服或許是徐寂行給她換上的,她就控制不住地腦補出許多畫面。
“好。”
說着,丫鬟替她解開裡衣的盤扣,待剝開裡衣後,看清雪膚之上的點點紅梅,那丫鬟耳根紅得比她還厲害。
那處,道道指痕可見。
“夫人昨晚受累了,回府後泡湯池會好些。”
“夫人與相爺都年輕,恩愛些是好事,夫人不必害羞。”
顧卿然生生被磨出了厚些的臉皮,就這麼踩着腳踏下了床。
雖有床幔擋着,可窈窕有緻的玲珑曲線在層層月金色的薄紗遮掩下,顯得愈發清晰。
徐寂行靜坐在數丈外的太師椅上,捏緊了茶盞。
他昨夜有些失控,後半夜還未停歇,才叫她暈了過去。
徐寂行等得極為耐心,一直到她梳好發髻後,才默默起身,往她面前走去。
顧卿然看清他端重如山的面龐後,垂下了眼睫,避開了他。
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徐寂行呢。
“先回府。”
“哦。”
徐寂行久久等不到她擡頭,微不可察地歎了氣,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聲提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