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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顧卿然不敢問了,也不敢繼續再生出什麼逗弄人的心思。
徐寂行清冷冷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她隻覺得徐寂行太過認真,許是性子沉冷的緣故,解釋起這樣的事來,他都像是在談政。
顧卿然沉默了一會,也不知該與他說什麼,她并不後悔船舫那夜的事啊。
昏暗裡,誰也看不清誰,顧卿然試探着說:
“我困了,睡覺吧。”
徐寂行心頭湧出些失望,靜靜地掖好被角,就這麼平躺着阖了眼。
*
顧卿然很快給家中寄了第二封家書,這家書她許久之前便寫好了,隻是要等着其他物件都買齊,一道寄回去。
一封家書,一箱禮物,都被她送到了刀辭那裡。
刀辭當即又将這些東西呈給徐寂行。
“将信給我,出去吧。”
見字如面,她倒是十分挂念江南。
徐寂行有時也好奇,她的心裡到底有些什麼。
拆人家書這樣的事,他做了第一次,第二次便熟練得很,直接撕了信封,将薄薄的信紙取了出來。
他的手指有些發白,一目十行,囫囵吞棗般意欲将她的信中所有與他相關的詞句都摘出來。
隻是,念到第一句時,徐寂行原本深寂的眉眼就這麼舒緩了下來,唇角的笑弧雖淺,可也令來取信的刀辭納罕。
她字迹與從前比,有了些長進:
“舅母不必擔心我與徐寂行過得不合,我其實十分愛慕他。”
“徐寂行隻是性子冷些,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性子,他隻是不愛說話罷了。”
“至于離京,我尚未有這樣的打算。”
顧卿然惦記着家書和禮物的事,還特意跑去徐寂行書房問了一遭,為了表示感謝,她做了一碟雲片糕端給了徐寂行。
“你嘗嘗好不好吃,我的手藝會越來越好,該是比之前更好吃。”
徐寂行平平淡淡地咬了一塊,點點頭。
她做的雲片糕與旁人的不一樣,很好吃。
“我來還想問問,家書可寄出去了,還有我買的禮物,也有勞你派人看着點。”
徐寂行溫和地看着她:“不會有岔子,你放心。”
顧卿然便“哦”了一聲,當晚她将先前買的墨雲緞做成的衣袍也送給了徐寂行。
“原本是打算在你生辰那日看你穿上的,可惜你回來得遲了些,不過現在穿也很好。”
徐寂行摸了摸衣裳的袖口,上面繡的是蓮花紋和如意紋。
顧卿然回憶着繡娘的話,她認真道:“蓮花紋聖潔出塵,如意紋寓意吉祥美滿,一是品性,二是祝福,你喜不喜歡?”
徐寂行難得與她湊近了說話,他俯身注視她,緩聲道:“聖潔出塵,我非如此,但衣裳的紋路,我喜歡。”
顧卿然隻當他謙虛,笑着說:“喜歡就好,我也喜歡。”
當晚徐寂行又是宿在主屋裡,他忙完手中的事,進屋時她已經歇下了。
顧卿然揉揉眼睛,被他摸了摸青絲。
許是困得迷糊,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麼,拉上被子就繼續睡了過去。
書房裡間的床榻沒有地龍,徐寂行來這裡歇息,也能睡得暖和些。
*
臘月裡,甯國公府赴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鎏金的牌匾,府門外數座石獅子氣勢不凡,朱門厚重,府門外車馬塞巷,很是熱鬧。
迎客的前院裡,十來棵白梅都開了,一簇一簇,純白無暇,煞是好看。
花下看美人,賞心悅目。
顧卿然今日梳了個有些婉約的發髻,妝容也并不嬌豔,水藍色的鬥篷襯得肌膚瑩白勝雪,低眉斂目間,依舊叫人移不開眼。
徐寂行今日派來保護她的婢女月清看得有些怔了神。
這些日子裡,徐寂行和顧卿然日日共榻,哪怕在書房待得晚些,第二日也是在主屋裡起身。
下人都說相府的兩位主子感情愈發濃厚,若是從前,哪裡有人敢想,不近女色多年的徐相,也有這般與人親近的時候。
“相爺送的鬥篷可真襯夫人。”
顧卿然面露羞色,她也覺得這件鬥篷很好看,好看得不像是徐寂行這樣的人會贈她的禮物。
“我贈了他一件衣袍,他就送了我一件鬥篷。他大概覺得這是禮尚往來。”
月清想說不是的,但她嘴笨,所以隻是搖了搖頭。
她是相府裡養的暗衛,從來見的都是徐寂行淡漠無塵的模樣,也見過徐寂行殺人。
月清對徐寂行充滿敬畏甚至恐懼,但她很樂意跟在夫人身邊,夫人愛笑,說話也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