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救我。”
徐寂行僵了身形,愣了一瞬,貼近了她,又聽到一聲呢喃。
“謝謝,謝謝你救我。”
她在夢中呓語,徐寂行以為她陷入夢境,便随口逗她:
“誰救了你,何時救了你。”
但她真的答了。
“江南淮鄉,你救我。”
徐寂行借着床幔間隙透進來的一絲光亮,看清了她臉上的笑,帶着點羞郝與滿足的笑。
“你是誰?”
她便抿住唇,不肯答了。
這一夜,徐寂行沒睡好。
—
“夫人昨晚是不是喝了許久酒,今早奴婢看您昨日換下的衣袍上還有酒味,奴婢覺得,夫人以後還是要在相爺面前少喝些酒。”
寶春是見過顧卿然喝醉的。喝醉後,倒沒旁的事,隻是會說些平日裡不能說的話,她照顧過兩次,兩次顧卿然都講了些當時的秘密給她聽,時過境遷,那些話已經不是秘密了,又是對她這個貼身丫鬟講的,無礙。
但昨天相爺守在夫人身邊,她在外頭都捏把汗,怕她家小姐又吐露什麼真心話,驚着了人。
顧卿然點點頭,肯定道:“昨晚一時興起,而且我沒醉,你放心就好,下次若我想喝,你攔我。”
她依稀記得徐寂行說什麼請人進府裡唱戲、表演歌舞的事,相府一向安靜,徐寂行又是出了名的喜靜,若她真幹出這樣的事,會叫人奇怪。
再有,她已經買好了一家鋪子,請那先前被她救下的林娘當掌櫃,就要開一家點心鋪,圓了她從前的願望。這其中,也有許多事要操心和忙碌。
所以,她總歸是要出府一趟。
“相爺可在書房,我有事要找他。”
顧卿然有事先去問問墨辭與刀辭,若他二人都不在,那便說明,徐寂行也不在府裡。
墨辭躬身道:“相爺就在書房。”
顧卿然本打算直接找他要出府的令牌,并向他說好,至多三個時辰,她就回來。走了兩步,她又退了回來,轉而去了廚房。
雲片糕片薄色白,口感軟糯,入口即化,顧卿然加了些果仁餡料,蒸好後,切了些給徐寂行端了過去。
“坐吧。”
徐寂行未帶玉冠,隻用一根青玉簪束了發,披着玄袍,坐在案後,與往日相比,有一種文人的風流氣息來。
見她端着糕點進來,他也未有意外之色。
“我今日換了一種餡料,你嘗嘗。”
徐寂行未放下手中的毛筆,隻道:“先放那吧。”
“何事找我?”
顧卿然抿了抿唇,眼睫眨得飛快,她小聲道:“我還是想出府一趟。”
“一定要在今日?”
她被問住,下意識點了點頭,繼續求他:“我想出府,也算是我的自由,你不該管吧。”
“徐寂行,我從前就不是能悶在家中的人,你放我出去,讓我散散心,好不好?”
她唇邊帶笑、滿懷希冀地望着他,一直望到他冷了臉。
“今日聖上調了批軍隊從京城趕往邊關,你不知道?”
她搖頭。
“鎮北将軍手下有位左中郎将,與你是同鄉,他今日要去邊關,他叫陸遠。”
徐寂行手中折子上被朱筆圈出的正是這個名字。
“你昨日見了他,為何不告訴我?”
“我以為他是武将,會吓着你,你心情未受他影響,倒是自在。”
提起陸遠,她眉心發緊,垂了眼睫,叫人看不見她眼中情緒。
“陸遠沒有吓着我,我沒有那麼容易受驚吓,不想告知你,是怕給你添麻煩。”
徐寂行便問:“他能給我添什麼麻煩,他如何能讓我煩憂?”
顧卿然答不上來。
“我身邊的暗衛告訴我,他在甯國公府堵了你的去路,我便有些好奇,你從前與他認識麼?”
她點了頭。
徐寂行放了筆,頗為坦蕩地笑了笑,一雙眼從始至終落在案前這張白皙的小臉上。
“我有些賞識他,既然你與他認識,若是他有命從邊關回來……”
“你可将他引薦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