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寫,中過情蠱的人就算逼出了蠱蟲,也會有餘毒。若要是想徹底解開,就要陰陽交合,行男女之事。
崔峋是個書呆子,納悶地問:“徐相不是娶了夫人嗎?”
“表面夫妻罷了。你還小,問這些做什麼?快睡!”
崔峋隻知道徐相是個權勢極高的人,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淡漠,他那時聽了,還不明白假夫妻什麼意思,隻從舅舅的話中領悟到,徐相和夫人的感情不好。
到了今日,他見了顧卿然,低下頭來時,有些回不過神,若是天上有仙女,可能長的就和她一樣。
“你還想不想抱,黃大夫回來前,你要是想帶小白玩,那就玩一會。”
顧卿然松快地将這隻叫小白的貓放在了地上,崔峋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随和可親,但他猶豫了一瞬,還是蹲下來撸了撸小貓的皮毛。
一來二去,黃大夫來的時候,崔峋也就沒有那麼怕生。
有時候,徐寂行回府,正撞上黃大夫給她把脈。
隻要是徐寂行來,顧卿然就會将懷裡的小貓抱給寶春或者是月清。
徐寂行不喜歡貓,也不喜歡她抱貓,他格外喜潔,見她抱了貓,一定要她去換身衣裳,有時候還逼着她去湯池裡泡上一會。
她的傷口已經結痂,可以下水,在暖湯裡多待一會,還可以驅驅體内的寒氣。
黃大夫對她說過多次,她體質陰寒,甚至隐晦地提過,她和徐寂行的房事不必拘束。
今日湯池裡的是藥浴,顧卿然泡到中途,被熱氣熏得有些氣悶,徐寂行徑直走了進來,用衣袍将她裹好,抱到了床上。
他們有一個多月沒有親密過,徐寂行吻上她光裸的後頸時,她繃緊了腳背。
“放松些。”他嗓音低啞,灼熱的呼吸撲過她粉白的肌膚,後來的一切水到渠成。
徐寂行主動,但沒有放縱,他如今似乎連床事都随了性子,克制而冷靜。
等到一切結束,她躺在他懷中時,突然想到,他們的第一次來源于□□。
似乎有了第一次,破了戒,他此後也逾越了他親口劃出的界限。
“後天就是宮宴,你我赴宴後,回相府歇息。”
顧卿然指尖發酸,悶哼着點了點頭。
“徐望溪已經死了。”
她原本昏昏欲睡的臉龐湧上些震驚之色,像極了被吵醒的小貓。
“怎麼這樣心軟?”徐寂行戳了戳她的臉,“他在獄中就想求死,死有餘辜。”
那些安慰的話都被她咽進了肚子裡。
徐寂行比她想象中對親情看淡得還要更淡薄,親弟弟想要殺他這樣的事,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心緒。
至于徐府以後是什麼情形,也該在他掌握之中。
“清肅朝堂,治理天下,海晏河清,這是你所求嗎?”
“十六歲那年,我所求如是。”
如今,他還想要她。
權勢、理想和她,他都要。
徐寂行第二日晨起時,庭院裡已經有下人擡着衣箱往府外的馬車上運。
崔峋跟着黃大夫進澄心堂時,也瞧見了那些人在運行李。
“舅舅,日後我們要去相府給徐夫人看病嗎?”
“是。徐夫人在徐相那裡,是個特殊的存在。她雖柔和好說話,但你也要記得,待人恭敬,她若是想問你什麼,你要回答,不要悶聲不說話。”
黃大夫近來頗有閑暇,連煮藥這樣的事,他都親自去廚房裡看着。
崔峋習慣了坐在屋内的圓凳上等黃大夫,若是顧卿然無聊,願意和他說話,他牢記着舅舅的話,都會答她。
“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還不會看醫書呢。”
崔峋不解,小聲問:“您小時候也要學醫?”
“大人們派我去幹雜活,到現在,我也隻會皮毛,如今都快忘了幹淨。”
崔峋以為她在謙虛,認真道:“徐相的病,不就是您解的嗎?”
顧卿然本來在撸貓毛的手緩緩縮了回去,她心口有些發緊:“什麼病?”
崔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舅舅說徐相從前中過催情蠱,雖然蠱蟲已經被逼出,但體内還有情熱,徐相一直在吃至寒的藥丸。”
“書上寫,情熱的解法是男女之事。”
崔峋并不懂男女之事是什麼意思,他背着書上的話,絞盡腦汁想,舅舅還說了什麼,可許久聽不到人聲,他忽然有些害怕地擡起頭。
顧卿然臉色蒼白,五指緊緊地壓在桌角邊緣。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像是被千鈞重的鐵塊壓了下去,壓得她喘不過氣,四肢百骸都泛了冷意上來。
原來是情熱。
那些最為親密的時刻,是他在治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