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點心,餘初晏火氣消了大半,盤算着許久未曾好好修煉了,準備揮手讓旁人退下,晚膳都不打算用,專心突破築基中期。
昨日從太子那吸收的紫氣還未好好煉化,還有新得來的青淵劍靈力反哺也還積壓在丹田裡。
閉關幾日,在正式布陣前,先強化自身最重要。
至于春桃,區區一個凡人,随口一句暴言,她還不至于計較。
剛起身,就感知到小龍崽子來了,餘初晏一想到老龍找她收徒,小龍找她管家,壓下去的火氣又起來了。
“太子來了,素蘭你快些把她弄出去,也不準太子進來。”
“啊?小姐……”
沒等素蘭反應過來,餘初晏已經迅速閃進起居室,影子都看不見了。
院外明明空無一人,也不知餘初晏是如何得知太子将至的,素蘭不情不願瞪視春桃,“小姐不追究你失言,我可是好好記着呢!等着瞧吧!”
春桃沉默不語,狠狠瞪回去,實則松一口氣。
沒多久殿外果然傳來清唱,太子來了,趙景澤剛從皇後那得來今年新上貢的貢柑,第一時間回宮要給餘初晏分享。
高高興興趕來聽荷殿,卻吃了閉門羹。
對着緊閉的雕花大門,與身旁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趙景澤茫然,昨晚不是還好好的……
-
餘初晏這一閉關,就是三日,若非天道看不下去,驚雷劈中她頭頂,她還能繼續冥想下去。
從塌上一躍而起,餘初晏隻覺神清氣爽,靈力充沛。
連日待在皇帝身邊沾染的黑氣從體内一掃而空,經脈裡全是精純的靈力。
掐了個除塵決,施施然喚人傳膳。
到底擔心李曉蓉,她感應着所留的法訣,發現李曉蓉狀況良好,所處之地也不是繡坊,而是家中。
心有疑惑,餘初晏卻是不急着去了解情況,出關後她還其他事未完成。
很快素蘭愁着一張臉,來到她身邊。
“素蘭怎麼了這是?”餘初晏已經完全忘記三天前的事了,看看日頭,還是上午,随意吃點就該去一趟皇帝那了。
素蘭神情恍惚,像是愁苦已久,欲言又止幾次。
在餘初晏的逼問下,她才說出實情,“太子殿下懲罰了春桃。”
餘初晏挑眉,勉強想起春桃是哪位,鼻腔裡嗯了聲,“你不是不喜歡她嗎?她被罰你愁什麼?”
素蘭點頭,又搖頭,将餘初晏回起居室之後的事簡單告知。
太子聽聞春桃口出不遜,勃然大怒,非議主子那可是死罪,當即讓人将她拿下。
若非旁人求情,如今已是一抔黃土了,太子念及舊情,也還是打了她四十大闆,貶回敬事房,待傷好後重新發落。
“奴婢去瞧她,她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住的地方還是大通鋪,又無太醫療傷,旁人也不管她死活,怕是……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
素蘭光是回想糟糕的環境,就有些心悸,轉頭撞進餘初晏漆黑如墨的眼睛裡,她又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
“雖說她對阿晏小姐不敬,罪大惡極,但怎麼着也罪不至死……”
“奴婢害怕,害怕某天自己不慎犯了錯,然後也落得如她一般下場……”
況且,那日若非她多嘴,聲稱餘初晏生氣不願見太子,是因為春桃那番話,太子也不會如此生氣。
春桃枉死後,化作厲鬼找她麻煩可如何是好。
素蘭又驚又怕,再加上餘初晏閉關三日,來來往往不少人打探消息,連皇後都派人詢問,宋嬷嬷也真的到殿中來,說是教她管理庶務。
光是應付這些人,素蘭已經精疲力盡,夜裡還偷摸着去看春桃。
餘初晏望了望,她跟素蘭都未沾上因果,說明因為一句話就被治罪,在凡人規則範圍内,算不得她們的錯。
說到底天道還是不公,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未必會困于這些因果,隻因他能功過相抵,又是天道寵愛之人。
但若是普通人,胡亂殺人,孽運纏身,活着時不受罪,死後也将入十八重地獄。
春桃那日編排的隻是普通人,最嚴重不過挨頓打,不至于傷及性命。
但她偏偏非議的是地位遠高于她之人,規則也是由這些人所定,所以她的重傷甚至死亡,都在天道認可範圍内。
凡人制定的規則倒是有意思,某些方面保護“弱者”,但總體上還是維護“強者”,強弱的定義也不是單純地看實力強大,而是從規則中又延伸一套标準。
不管怎麼說,皇室,也就是制定規則之人,都是“最強者”,在其之下,又層層分級。
無論怎麼分,同層之中,女子又會弱于男子,就像是為了安撫這些男子,讓他們不會将矛頭轉向上層,而是向下。
其間女子之中亦有争鬥,似乎誰都想成為同層次中的“強者”,能為更上一層所用。
春桃起初在素蘭面前自诩“強者”,哪怕被素蘭壓着打,仍然萬般瞧不起素蘭。
如今形勢逆轉,“強者”落敗,素蘭反而同情起她來。
“既然素蘭這麼擔心,”餘初晏一拍手,“那我們就保她一命罷。”
素蘭睜大眼,“啊?”
餘初晏說做就做,說走就走,“帶我去她待的地方。”
規則允許之内,所以不會沾染因果。她救助皇帝,是天道許可,因此未曾染上因果。
與李曉蓉替嫁,也因為太子與帝後對她的認可、李曉蓉的接受,而因果散去。
餘初晏很好奇,救下這個意外的宮女,沾染上因果後,最終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