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早就溜出好遠。

伊行雲跑着跑着，想到那些人會望着空房間，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想笑，“我們這樣耍他們，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付過房錢了，不是逃單。”

他這樣說，伊行雲也無話可說了。

伊行雲轉了另外的話題，将自己的真心混進如今匆忙的境地，狀似開玩笑道：“話說，你是一早想到這一點，所以才答應住一個房間的嗎？”

伊行雲覺着這個時機問出來，真的很對，不管對方會理解成什麼樣的“果”，最終都會歸結于這一樁突發事件的“因”上面來。

“不是。”

尚暝道：“單純的省時間省房錢而已。”

伊行雲明白了。現在他們需要争分奪秒地取回花草收集箱，畢竟尚暝手裡有兩份活要做。

不能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包括早上，伊行雲想解釋的心。

尚暝昨日，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背下了路線圖。

伊行雲跟着尚暝，拐了一個彎，看着他停下腳步，道：“到了。”

伊行雲看着牆邊的招牌，大開的門戶，很是震驚。

不過好在這座養老院裡的人，像是都跟着去了江雲那瞧“他們”，眼下，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踏進去。

尚暝不疾不徐地開了視頻通話，對方沒接。

兩人一路摸索，上了就近一棟樓的二樓。

二樓能推開的，隻有一間工具室，層層疊疊堆了好些紙箱子。

伊行雲随便翻翻，打開了一個，全是粉筆黑闆擦之類的箱子。

視頻通話請求，一直響應的鈴，終于斷了，對方道：“已經到了嗎？”

對方仔細看着攝像頭對着的空間内。伊行雲舉起一個箱子，發現不是自己要找的，放在一邊，繼續尋找。

對方看着忙碌的背影，道：“那個幹活利索的，新來的學徒嗎？”

伊行雲聽到喊自己，直起身看向視頻。

對方道：“在你右手邊，從下往上數第三個箱子。”

然後電話挂斷了。

信息給得十分簡潔，伊行雲依言取出這個硬紙箱，外表普通到，會讓人以為裝着不重要的雜物。

實際對于平常人一言，裡面撿來的花草确實像無關緊要的東西。

尚暝收了手機，打開後，裡面一個個文件袋分類歸好，寫着幾時何地什麼花。

打開文件袋後，裡面貼心地用塑膜整好每一朵花瓣。

“走吧。”

尚暝抱起箱子，兩人出了養老院。

路上，尚暝的手機響了。

他将箱子先遞給伊行雲，接道：“喂，媽，什麼事？”

開了免提，尚秋女士焦急的聲音傳出來：“哎呦，你快回來吧，地冥死了。”

尚暝仿佛聽錯了，“什麼？”

尚秋：“說來話也長，你先回來吧。不過也别太趕，路上小心。”

伊行雲被這話撂懵了，“阿姨剛剛是說，地冥……”那條起床就看見的寵物蛇，死了。

伊行雲看着尚暝的臉色瞬間不對起來，甚至走路都快了幾分。

兩人直接坐上飛機，下午就到達彙風市。

尚暝急匆匆地回到家，“媽，你說，地冥怎麼了？”

伊行雲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尚暝情緒不穩定的狀态。

往日，尚暝言行舉止總是遊刃有餘，仿佛一切都淡淡了，将生活，人際交流過得十分穩定。

這灘湧動的湖水，有了别處的入水口，帶來秋日的楓葉，葉子在湖面飄飄蕩蕩，某日烏雲密布，下起的大雨，将紅楓小船打翻了。

隻見書房的地上，綠寶石一樣的身體不再蠕動，頭顱被殘忍地切去上半部分。

鮮血刺眼，猶如碾碎了一地玫瑰花。

尚暝看向尚秋，她的手指包裹着厚厚的紗布。

尚秋道：“我本來呢，是想抱它出來曬一下太陽嘛，誰知道就咬上我的食指不松口。把我當獵物，一直吞咽，都進去兩個指節了，沒辦法，不想手指被消化，隻能用剪刀剪下它的頭了。”

尚暝紅着眼，顫抖着雙手，從抽屜裡取出喂食用的手套，将屍體裝進空盒子裡，下了樓。

尚秋道：“就這樣帶走啦？地不擦一下嗎？”

伊行雲看着亂糟糟就出去的尚暝，想要追上去，聽見尚女士的話後，留下來擦幹淨地才走。

下樓時，他給尚暝發微信：【你沒事吧？】

【你現在在哪？花草标本還在我這。】

山居秋暝：【工作室。】

伊行雲打字，【要不我把花草标本送過去？】删掉。

又斟酌，【要不，我過去陪你，工作室我能進去嗎？】點上呲着牙笑嘻嘻的熊貓表情包，沒發出去又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