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這随便一件挂飾都能上拍賣會的收藏品叫邊角料?』
……
直播間的網友們紛紛在彈幕裡分配起來自己要哪一塊“邊角料”。
實在是這花轎太華麗了,整體像是一座純金打造的塔樓,一眼望過去金碧輝煌的,除了黃金澆築的花鳥走獸、各類戲劇布景、代表祥瑞的神仙,還用玉石彩寶代替玻璃花闆,滿滿當當擠滿了整個轎面,簡直讓人看花了眼。
雖然在之前的直播中,因為這座轎子連道門都沒有,被網友們直呼光是想象坐在裡面就要犯“幽閉恐懼症”了,等現在仔細看清了轎子的華麗程度,隻覺得這叫甜蜜的負擔。
随着一扇扇玉石花闆被拆開,坐在轎子裡面的人總算能夠從低矮的小洞鑽出來。
最先出現在衆人視線中的,是一雙綴着玻璃種翡翠和彩寶的重工繡花鞋。
原本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的網友們突然之間感覺san值急劇下降。
沒有門的花轎……狹窄的小洞……血紅色的嫁衣裙擺……古典樣式的繡花鞋……
這些玩意兒加在一起,DNA都動了!
詭異感再度籠罩心頭,人們甚至都害怕下一刻就會對上一張眼睛隻剩對兒黑窟窿、涓涓往外淌血的死人臉。
尤其是那一雙白得像是沒有血色,骨骼分明的纖纖細手,執着一面薄如蟬翼的團扇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時候,這種恐怖值就抵達了頂峰。
屏幕前的不少人紛紛後仰,遠離直播畫面,卻又舍不得挪開視線。
直到一個瘦削的身影從轎子下方開的小洞跳出來,穩穩落了地。
到底嫁的是個植物人,新郎肯定是沒辦法在這種場面出席的,池念隻能在媒人的攙扶下自己走。
也因為新郎昏迷着無法掀蓋頭,這次的婚禮便用的團扇掩面,随便找找角度,就能看見新娘子長什麼樣。
直到看清鏡頭裡的那張臉,什麼恐怖的畫面全都從腦海中不翼而飛。
連神魂仿佛都被那張臉的美貌攝了去,心髒一緊又一緊,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屏住了呼吸,生怕驚動了美人。
那是一張雌雄莫辯的臉,清淩淩的氣質,說不出的好看。潔白細膩的皮膚透着自然健康的光澤,微微浸着豔色的面頰如同春日盛放的花瓣般嬌豔。
一雙微微低垂的桃花眼勾着,噙滿了溫柔的淺淡笑意,纖細黑長的睫毛微微煽動,像是剛剛破繭的蝴蝶舒展開嬌嫩的翅膀,美得像是古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漆黑的長發層層梳起,即使是滿鬓的珠翠也無法遮掩其美色,豪華的配飾反倒襯得這張臉清麗脫俗了。
不僅是在場的賓客,就連網線那頭的網友都看呆了片刻,久久不能回神,各個直播間裡的彈幕迎來了片刻的安甯和空白,随後,便是層層疊疊的字幕,都快把直播平台給刷卡了。
『兄弟!我可以!這個我是真的可以!』
『以前以為我是直男,現在兄弟轉過去一下有急事。』
『對不起但人之常情……』
『醒醒你們出不起百億補貼的彩禮!』
……
人們仿佛忘記自己是為什麼來看這場婚禮的,自從池念出場之後,攝像頭就幾乎定格在了他的臉上,連婚禮進行了些什麼都記不清,隻對着屏幕感歎好偉大的一張臉,這彩禮花得他們心服口服!
“夫妻對拜——”
池念持着那看似輕薄,實際重量有四五斤的團扇,手酸到指尖都在發抖,卻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地和綁着紅綢的大公雞拜了一禮。
他的新郎無法出席,便由這公雞作替。
池念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侮辱,婚禮的每一個步驟都盡職盡責地配合。如果說用上百億的财産來砸他都算侮辱的話,那他覺得這個侮辱可以再多一點。
直到被送進婚房,池念在整場婚禮中都沒出過絲毫的差錯,身邊的一群人熱熱鬧鬧地進來,又是好一通折騰,池念麻木地配合着,走完了最後的流程,所有無關人員才從房間裡退了出去。
房門合攏的一瞬間,池念感覺吊着自己的最後一口氣也從嘴角飄了出去。
他放下團扇,扶着自己的腦袋,一點幅度都不敢有。頂着十多斤的頭面一整天,他的頸椎都快發出生鏽的咯吱聲,身體僵硬得跟活僵似的,小心翼翼踏上那張千工拔步床,從“門口”走到床邊七八步的路程,如同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池念都顧不得看一眼這個都已經和他領了證,卻沒見過面的植物人老公一眼,主要是不敢低頭,頭面會掉。
他平視前方,一手扶着腦袋,一手在床上摸索,抓過來幾個靠枕,疊放在床頭,随後聽着自己的關節在身體裡咯吱咯吱發響,慢吞吞扶着床架坐下,穩穩靠在了床頭,總算卸了大半頭頂的重量得到了放松。
口中發出一陣如釋重負的嗟歎,那聲音半死不活的,還帶着些微的沙啞,簡直不像那張漂亮到攝人心魂的臉能發出來聲音。
池念肩頭一塌,沉吟道:
“俺、俺不中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