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完了？”

“沒有所以，完了。”宋春辰大咧咧的坐在土地殿内，點頭道。

“九尾狐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葛生失蹤的魂魄呢？你下那地洞時擋你的小鬼呢？虎妖化作的村民為什麼會去向城隍上報，難道它們不知道這樣會引得天京關注進而鎮壓嗎？”土地追問。“還有，坐好，三百年了也沒個正形。”

“我沒有正形是一貫如此了，怎麼不算成我長情呢。”宋春辰料土地不會來強拉他，他才不起來，土地殿裡的墊子最好躺了，都是凡間農人供奉的最好的料子。“我這不是沒查出來嘛，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你就說，你讓我去捉虎妖，那虎妖死沒死？沒死的是不是也跑了？碰到的疑點是不是也一一上報給你了？”

“我真的就這能耐了，那疑點能沒有嗎？妖族反撲的事情也不能一下子查出來啊。”宋春辰見土地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幾道，本來就是老人磨樣，這下看起來更衰了。安慰道：“這之後的事情肯定還要繼續查的啦，一天兩天查不出來那也是很正常的，這事兒到這份上就是人間天界的大事情，好啦，别憂國憂民了，喝口茶。”宋春辰捧了桌子上的茶水遞給土地，自己也喝了一杯。

“不說别的，這茶真香。”宋春辰一飲而盡。

“你也就這點能耐了，和牛一樣，嘗不出好壞。”土地接了茶，緩了口氣。歎氣道：“我本來以為這事好解決，妖族或許有或許沒有，沒有算好，有了也能給你添筆功業，到時候義律那裡也好交代。”

“誰知還能碰上九尾狐。這下疑點頗多，到時候又如何彙報，後續之事恐怕還要再拖上你。”

“啊為什麼還要我？事情不都幹完了嗎？”

“你查出來的疑點，之後不讓你去誰去？”

“不還有白滿仙嗎？他厲害，讓他去，我還回皇城捉鬼去。”宋春辰嘟囔道。

“那你也逃不脫。”土地拍他頭，“白滿仙去查也是天經地義，他經營北方，雲虎山一帶人家已經派坐下靈官通告皇城了，現下雲虎一脈的北方已經被全線封鎖，那幾個修行的門派和皇朝官兵早就守得嚴嚴實實了。”

宋春辰咋舌，心道果然夠快。

“現在你可以繼續回皇城任上，但之後義律勢必要叫你去問話，又不知道怎樣安排你了。”土地放緩語氣，之後義律問話，他再如何撒潑打滾，也是要去做的，便不白費口舌。

“我是你座下的！義律管的也忒寬，我兢兢業業又沒惹到他。”宋春辰心中忿忿。

不過提及義律，另外一件事倒很讓他好奇。

“先前劍機、劍明的位置，給誰頂了？”

土地訝異，“你難得關心這個，經我和雷神雨神舉薦兩位武神神君暫代，但之後還要再細細篩選。”

“這樣。沒什麼，其實我隻是想關心一下他們兩個消失之後凡間家族的八卦而已。不過想想你也應該不知道。”宋春辰打了個哈哈過去了，下次他下凡找個機會去偷偷瞄一眼。

“嗯。之後的事情都看各人造化。神仙是管不到的。”土地道，“你這番也算幹活了，提任一事，之後我再去和義律商議，你仍先這樣，繼續領豫郡一帶的靈官。”

“嘿，正合我意。”宋春辰擺手，心滿意足回去了。

大睡三天之後。

人間，皇城。

自三百年前人族大敗妖族之後，凡間朝代更替，現今已經到了大正朝，正朝先祖唐轅定都中原。

皇城外繞着一條河，名曰洛水，洛水泱泱。

皇城内更是畫樓朱閣，紅桃綠柳，極盡熱鬧，極盡繁華。

一條中央大道橫穿皇城，磚石整齊，氣派恢宏。

從這大道分支出去，又有八十一條輔道，幾百小巷。

某條小巷中。

“你坑我呢？這韭菜你敢賣我兩文半一斤，你當我外地人呐？”宋春辰此刻正蹲在菜攤前和攤主糾纏。

“瞧您說的，這位爺，現在韭菜就這個價格，您愛要不要。”那攤主不樂意了。“誰不知道我陳阿三家的菜新鮮、口碑好，您拿這個回去補身體，那便是龍肝鳳膽也沒這個頂用。”陳阿三搓手，“再說，龍肝鳳膽我就算有，誰又買得起不是？”

“最多兩文。”宋春辰斬釘截鐵。“我家就在附近，不好吃找你。”

“行，兩文就兩文。”陳阿三道，“認您個買賣。”

……

挎着兩籃子時令蔬菜，宋春辰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在皇城的家。

俗話說，大隐隐于市，既然在皇城這片混，沒個房子是不行的。

他早先一百多年前就看中了這片地界，幸好買的早，不然皇城房價要壓死他。

蹲在院子裡擇菜的宋春辰歎氣道，憑什麼當神仙就不能驕奢淫逸一番、随便變銀子出來花呢。

宋春辰扔下菜，心裡盤算着下一頓該怎麼辦。

皇城附近這兩天不知道什麼情況，連一隻鬧事的小鬼都沒有，沒小鬼他怎麼去騙官大人的錢啊。

宋春辰端着菜跨回他四開四進的堂屋，心想這次到哪薅個小鬼給他做飯，他自己做是絕對不要做的，在天京不吃不喝餓不死，到凡間不吃不喝忒奇怪，今天心血來潮擇個菜。看着盆裡不剩幾根的菜葉。

唉，就這麼算了吧。出去吃酒樓去，雖然沒錢了。

掀開門簾，一晃眼，自己吃飯的小桌上竟然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位。

這人一身青衣，因為身軀高大，坐在這裡實在是顯得委屈。

不過好在當事人不覺得。

青衣人聽到了腳步聲，扭頭一笑道：“需要我幫忙嗎？”

來人正是連青山，自當時雲虎山分别之後，宋春辰匆忙回天上，其餘人也各回各家，各幹各事。他就和連青山沒再見面。

“不必不必，哪能讓客人動手啊。

話雖這麼說，但連青山已經從善如流的站起接過了他手裡的菜盆，而宋春辰也莫名其妙的把菜盆遞給他。

手中空了之後宋春辰有點不好意思，他雖然懶蛋但也不至于讓客人來家裡做飯。忙急忙挽尊道：“剛好你來了，我做飯很好吃的。”

雖然很久不自己動手了。

“這樣嗎，那我很期待。”連青山已經開始洗菜。

“嗯嗯，相信我吧，我畢竟活了這麼多年，廚藝肯定是爐火純青的。”宋春辰也自信起來，雖然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但連青山在這兒，他總覺得不能露怯。

一個時辰過後。

吃飯的小桌子上擺滿了七扭八歪、慘不忍睹的三菜一湯。

宋春辰有點尴尬，忙把筷子塞到對方手中道：“呃，就是賣相不好，味道還可以的。”

連青山夾了一筷入口道：“确實不錯。”

見此宋春辰放下心來，也夾了一筷子吃，還好還好，不至于出現明顯不對的味道。

“話說你來皇城，要待多久，有地方住嗎？”宋春辰埋頭端碗，呼噜了一口湯之後擡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