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走過去抱怨道:“诶呦我的王爺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别練字了,聽嬷嬷的話,咱們還是回宮裡吧,這朱鸾敢這麼嚣張,一看就是有些本事的,别為了面子得不償失!”
瑞王是當今皇上和皇後的第六子,兄弟們中最小的一個,因着身體不好,患有口疾,從小就是皇後娘娘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後來成了年另開了府,皇後依舊不放心,還特意讓從小護他長大的李嬷嬷陪着,别的皇子騎射征戰之時,他被皇後帶在身邊撫琴練字,别的皇子被皇上猜忌奪權,他憑着身患隐疾着不可即位這一點,從未被皇上疑心,更将他視為孝子,承歡膝下。
“我,不想,回宮。”宋祈書聲音淡淡的,卻透露着不容拒絕的意思。
他被皇後如珠如寶的養着,比宗室公主還要嬌上幾分,這樣的保護落在其他兄弟的眼裡,那就是明晃晃的嘲笑話題,在皇上皇後眼皮子底下他們不敢說什麼,可一旦到了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那些個兄弟就會組團奚落他。
這次被人明晃晃的威脅,整個皇城的人怕是都知道了這件事。堂堂男子漢,安國尊貴的瑞王殿下,要是因為害怕被采花進宮找母親保護,傳出去了怕是會變成百姓中的笑柄。
李嬷嬷哪知道他這些小心思,隻知道不能讓他這個嬌嬌兒陷入危險:“我的瑞王诶~這都什麼時候了,咱們别任性昂,趕緊收拾收拾,我去叫人套馬車。”
眼看她要喚下人進來,宋祈書慌忙放下手中的毛筆,站直故作生氣的瞪着她,一着急結巴更嚴重了:“我都…我都說了…我我,不回去!嬷嬷…你再說…我我,我就要生氣了!”
他不常生氣,聲音這麼大的時候也不多見,一時間李嬷嬷還真被他唬住了:“你…這萬一攔不住怎麼辦。”
宋祈書意識到自己好像兇過頭了,吓到了嬷嬷,立刻收斂情緒,視線下垂:“他們,很厲害,而且,我,還找了,好多護院,你不要,不要擔心了,快…快,快下去歇着吧…”
李嬷嬷終是無奈,宋祈書漸漸大了,不再和小時候一樣聽她的話,這幾年更是越來越獨立,就連皇後有時候也左右不了他。
“王爺心裡有數也好…”李嬷嬷的語氣明顯不高興起來:“我再去後院看看有沒有需要完善的,等這事兒過了,我還是要和皇後娘娘彙報的,娘娘擔心王爺,王爺自己也要知道些,别平白拂了皇後娘娘的好意。”
宋祈書藏在桌後袖子裡的手悄然握緊,指甲陷進肉裡的輕微痛感讓他保持着理智,依舊維持着表面的溫柔:“我…我,知道的。”
到了傍晚時分,瑞王府裡外圍的鐵桶一般,宋祈書住的院子裡更是森嚴,來往女侍都要進過一道道查驗,才可進寝殿服侍。
月兒漸漸挂上枝頭,夜晚的寝殿燈火通明,大家都知道今晚是個不眠夜。江湖上沉寂許久的朱鸾放了狠話,讓瑞王今晚洗幹淨在床上等着自己,字裡行間都是對皇權的挑釁,整個王府上下皆是人心惶惶。
寝殿外,侍奉的侍女全部被趕了出來,齊齊站在一側等候差遣。
“青玉姐姐,我看剛才王爺臉色很難看诶…”光站着實在是無聊,端糕點的小芙呆不住,轉頭和侍奉筆墨紙硯的女官閑聊起來。
青玉是瑞王跟前的得臉女官,因着她特别的才情,在衆侍女中脫穎而出,這些侍女中她最有聲望,平常就算是瑞王有什麼指示也都是她來傳話,可這次居然連她都被趕了出來。
此刻青玉情緒不佳,回小芙的話也帶上陰陽怪氣的味道:“做好你自己的事,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王爺的臉色好不好了?”
小芙猛然被怼,面上不顯,内心卻是把人罵了個遍。要說起來,她們這些人也是萬裡挑一的,都想在瑞王面前露個臉,好給自己掙前程,可有個青玉在前面擋着,她們根本沒機會。
青玉怼完人後,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左右瞧瞧,正巧看見了奉茶的侍女打瞌睡,于是走上前擡手試了試茶壺壁的溫度。
侍女也算機靈,在感覺到有人靠近的瞬間清醒過來:“青玉姐姐…”
“茶水都涼成這個樣子了!等會兒王爺喚茶水,難不成給王爺喝涼的?連這點奉茶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麼用,真該叫人牙子發賣了去!”
青玉聲音不大,可氣勢洶洶,一下子把奉茶的侍女快要吓得哭出聲,還是旁邊的明月上前來攬過侍女打茬:“好了好了,王爺還在裡面呢,你們這是做什麼?快别難受了,去水房換了新茶水來。”
奉茶的侍女低頭無聲抽泣了下,趕緊轉身捧着茶水離開。
明月進府的年紀早,還是皇後娘娘專門從宮裡挑出來給瑞王,這些人裡,能對青玉地位造成威脅的,也就她了。
“你就瞎好心吧,王爺寬厚,也容不得下面的人這樣敷衍。”青玉扭身走過,繼續在前面站着,她和明月交談中的火藥味,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衆侍女也不敢搭話,明月被她嗆了後也不生氣,什麼話都沒說,繼續笑容得體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