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晨八點十五分，滬甯大學藝術學院D棟307教室。

"視覺傳達設計的核心是信息的有效傳遞..."講台上，頭發花白的教授正在講解設計理論，聲音平穩得像一條直線。

時漾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素描本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她的筆尖停在紙面上已經十分鐘了，墨水暈開成一個小黑點。課本翻到第78頁，但她的目光卻落在窗外的一片雲上——那雲的形狀有點像祁朝側臉的輪廓。

"時漾同學？"

教授的聲音突然逼近，時漾猛地回神，發現全班同學都轉頭看着她。

她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膝蓋撞到桌底，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請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帶着審視。

時漾的耳根燒了起來。什麼問題？她剛才完全沒聽。前排的葉雲夏悄悄豎起三根手指，又比劃了個圓形。

"呃...三...三原色原理？"時漾試探着回答。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輕笑。教授歎了口氣："我問的是包豪斯設計學院對現代平面設計的影響。"

他搖搖頭，"請坐吧，下次上課請集中注意力。"

時漾窘迫地坐下，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葉雲夏回頭遞來一個責備的眼神，用口型說："又在想他？"

"沒有！"時漾無聲地反駁，卻心虛地合上了素描本，那上面全是無意識間畫下的祁朝：

他教打野時微蹙的眉頭，他撐在她耳側玻璃上的手臂線條，還有...那張距離她隻有一厘米的嘴唇。

天啊。時漾把臉埋進手掌。從昨天那個吻之後，她的腦子就像中了病毒，所有程序都指向同一個名字：祁朝。

他怎麼能那樣？問出"你也可以喜歡我嗎"這種羞恥的問題，然後...又吻了她？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沒有推開他，甚至...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沉溺其中。

"下面進行随堂練習。"教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請用簡潔的圖形語言表達'心動'這個概念，二十分鐘後交。"

時漾翻開新的一頁素描紙，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心動...該怎麼用圖形表現？她咬着筆帽思考，腦海中卻浮現祁朝将她的手按在他胸口時的觸感。

隔着一層薄薄的隊服，那急促有力的心跳。

筆尖不自覺地開始在紙上遊走：一顆心髒的輪廓，周圍纏繞着向日葵的藤蔓，角落裡點綴着幾顆橙子糖...等她回過神來，發現整張紙已經畫滿了與祁朝相關的元素。

"完蛋了..."時漾絕望地小聲嘀咕，趕緊撕下這頁揉成一團。重新鋪開一張紙，她決定畫最保險的方案——一顆被箭射中的心。

交完作業，時漾癱在椅子上，感覺像剛打完一場仗。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她偷偷掏出來查看，是葉雲夏發來的消息：

「中午食堂見，老實交代！」

時漾歎了口氣，回了個哭臉表情。她該怎麼"交代"？說她被祁朝吻了兩次？說那個"暴躁野王"問她能不能喜歡他？光是想象說出這些話的場景，她的臉就要燒起來了。

下課鈴響起，時漾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故意拖到最後一個離開教室。走廊上陽光明媚，三月的風帶着初春的暖意，但她卻感覺整個人飄在雲端，腳踩不到實地。

"時漾！"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許佳佳小跑着追上她，臉上帶着八卦的光芒："聽說你今早在課上走神被教授點名了？"她促狹地眨眨眼，"是不是在想某位電競選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