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泛惡心。

不該喝的。

趙清浔擡眸，正視他的舅舅，說了些什麼。

男人搭在趙清浔肩上的手僵了，随後暴怒，說話聲音拔高。

“真不知道怎麼養出來你這種白眼狼！親舅舅都不肯幫！”

客廳裡的兩個小孩視線被吸引過去，趙亦康好不容易求着姐姐才能摸摸小狗的爪爪，爸爸又發脾氣了。

廚房裡的舅媽也出來了，她手上還帶着沒沖幹淨的洗潔精沫兒“怎麼了怎麼了？”

“走了走了，你還大老遠跑過來給他做飯洗碗的！”面紅耳赤好不體面。

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舅舅“男人在社會上的為人處世之道”。

男人嚷嚷着讓妻子和孩子離開，路過的時候還想踹一腳擋路的貓。

趙清浔比他動作更快，把呼呼抱起來了，那一腳踢在趙清浔胳膊上，不重也不輕。

趙清浔舅舅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沒覺得自己做錯“還有閑心養貓養狗的，看樣子你對你爸媽也沒多少感情！你跟趙澤茜簡直一模一樣，養不熟的白眼狼！”

“喵──！”趙清浔懷裡的貓突然暴起，飛機耳也冒出來，想往前撲，不過被趙清浔按住。

小狗也從愣着的妹妹懷裡掙開。

“汪！汪！！”小狗可比貓貓的壓迫感更強，大部分都知道被狗咬可能會得狂犬病。

趙亦康被吓哭了，趙亦婧下意識地還是護着弟弟，但直覺小狗不會攻擊他們。

一直乖巧可愛的無辜小狗此刻犬齒咬得咯咯響，後頸的絨毛都豎起來，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渾圓。

舅媽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着他怎麼踢孩子。

兩個孩子被扯着往外走，舅媽匆匆地解開圍裙放下，回頭看了趙清浔好幾眼，趙清浔沒有看她，在安撫他的貓。

這一家人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趙清浔肩膀略有松懈，他坐到沙發上。貓貓的蹭過趙清浔的手腕，小狗也湊過來，幹脆把下巴擱在趙清浔的膝頭，溫熱的呼吸撲在他腿上。

趙清浔摸摸小狗腦袋。

“謝謝你們。”

江稚魚：【沒事沒事，你做的對兄弟。】

向晚澄：【有病，現在好了，剩的碗還得清浔自己洗。】

江稚魚：【你關注的點在那兒？】

門又被敲響了。

小狗和貓貓都警覺起來，預備狀态。

趙清浔把貓貓放下，又揉了一把小狗腦袋，去開門了。

門外是舅媽，就隻有她一個人。

“舅媽，還有什麼事嗎？”

“你舅舅是不是找你借錢了？”

“……嗯。”

舅媽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又從斜挎包裡掏出來一個紅包“别借給他，清浔，還沒恭喜你考上大學了。”

趙清浔不收，一向溫柔的舅媽有些強勢地把紅包往他手裡塞“這和你舅舅沒關系，就隻是我給你的。”

“小婧的事情，我一直很謝謝你。”她說的是以前有段時間表妹學校傳出周圍有奇怪的人總是在跟放學的女孩子搭話，不着調的舅舅經常找不着，舅媽帶着趙亦康又忙得焦頭爛額，一連好長一段時間都是趙清浔去接的表妹放學。

“清浔，舅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茜姐……你媽媽和爸爸也都是很好的人，趙澤嘉說的那些話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以後要是趙澤嘉再找你，”舅媽開始稱呼舅舅大名了“你也不用理他。”

趙清浔捏了捏手上的紅包，張了張口“舅媽……你知道舅舅在賭錢的事嗎？”别人的家事不該摻和，可舅媽是實實在在對他很好的人。

一向溫吞又有些懦弱的李巧雲居然笑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精光：“我怎麼會不知道，你不用擔心，清浔，你媽媽和爸爸肯定會以你為傲的，好好讀書，學校裡有什麼不方便的，聯系我。”她現在的樣子和趙亦婧如出一轍。

向晚澄：【哇，舅媽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

江稚魚：【？】

李巧雲隻稍微在門口待了一下就離開。

關了門的趙清浔，舒了一口氣，剛放下紅包又往廁所跑。

吐了。

少年指節捏着瓷盆邊緣微微泛白，因為嘔吐帶來的刺激感洇得他眼尾微微泛紅，睫毛凝着水光，喉結滾動的時候，脖子上的青筋驟然暴起，像貼在皮膚上的青蛇突突跳動着。

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個幹淨。

小狗和貓貓蹲在門口看着他。

趙清浔清理完洗手台，漱口之後，隻是在沙發上坐着歇了一會兒。

接着又去廚房洗碗了，洗完碗又開始給呼呼和噜噜喂食，一如往常。

好累，趙清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