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警告,那些人相互對視,暫時按捺了下來。
燕危把目光落在虞州臉上,輕啧一聲,“明明說過要小心,結果還是在停車場被埋伏,真是蠢。”
連個警惕心都沒有。
虞州眼裡滿是無奈,有些想開口說話,卻被塞在嘴裡的東西給阻止。
他扭動着身軀,試圖想掙紮身上的束縛,可繩子綁得很緊,掙紮壓根沒有一點用。
楚清離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但卻低低笑了起來,“果然,還是無法強求嗎?”
前一刻局面都好好的,不是嗎?
他神色有些恍惚,但更加對燕危癡迷了,“不愧是我看上的人,連這種局面都能輕松化解,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吧。他得不到,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燕危低頭看了他一眼,左手伶小雞似地捏住他的後頸,右手的槍對着離虞州最近的那個人,“你,幫他把繩子解開。”
他可沒忘記,虞州所坐的凳子上綁着繩子,繩子末尾垂落在天台下。
那人猶豫了一下,瞥了眼楚清離,沉默着向前去一刀砍掉了垂落在天台的那根繩子。
“砰。”
“啊——”
燕危目光清冷,毫無半點憐惜之情,一槍打在楚清離腿上。
楚清離大叫一聲,身體猛然蜷縮在一起,渾身顫抖着。
燕危看向站着的那些人,目光平靜,“你們可以出去了。”
比起楚清離這個瘋掉的瘋子,燕危這個清醒的瘋子更加讓人可怕。
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開槍,目的隻是為了叫他們出去?
雇主的命掌握在他燕危手上,他們也不想聽,可他們的命和家人被楚家掌控着,由不得他們猶豫。
那些人三三兩兩走出去,消失在天台上,安靜的環境下警鳴聲由遠到近。
楚清離坐在地上,一身昂貴的名牌衣服上全是黑色的灰。他因疼痛臉色蒼白,那雙眼睛更加陰沉可怖。
燕危看了眼天台外,遠處有警車和虞家的車開來,浩浩蕩蕩一群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燕危低頭看了眼楚清離,收了槍朝虞州走去,把脊背留在了後面。
虞州直直盯着他,雙眼滿是璀璨的星光,把臉上的傷都給蓋了過去。
他的男朋友真厲害,明明是死局,卻轉眼間就把死局化解掉。
他眉眼微彎,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來解救他,心中存了千言萬語。
砰——
砰——
周圍的一切遠去而模糊,兩聲槍聲被放大到極緻,臉上的神色漸漸凝固。
他看到燕危身形踉跄了一下,那件灰色的短袖很快被大片暗色浸濕,嘴角流出刺目的紅。
他看到燕危吞咽了一下,他大抵能猜測到燕危咽下了濃稠黏膩的血。
耳鳴聲被楚清離那個瘋子的聲音刺破,對方像瘋了一樣又哭又笑,“我得不到,誰也不想得到!不屬于我,那誰都别想擁有!”
燕危來到他身前,沉默不言蹲下身,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幫他解開了繩子。
燕危正在流失着生命,腦海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警告,警告,宿主遭遇人為故意傷害,生命體征下降,即将脫離寄宿者身體。”
“警告,警告,宿主遭遇人為故意傷害,生命體征下降,即将脫離寄宿者身體。”
“倒計時,十,九,八……”
他身形不穩跌落在地,喉管裡的血再也抑制不住,大股大股湧出,很快下巴和脖頸處都被沾上刺目的紅。
如同冬季白晝世界裡綻放的朵朵紅梅,密集而耀眼。
虞州一把扯掉嘴裡塞的布團,驚慌失措半跪在地上抱起他的身體,左手發抖着摸着他的臉,穿過背部的右手被粘稠打濕。
他眼中不自覺流下一行淚,嗓音又幹又啞,“你又想丢下我!”
燕危瞳孔渙散,沖他笑了一下,嘴唇翕張,“抱……歉……”
“倒計時,一。”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10%能量,獲得一件特殊道具(金色葉子胸針),該道具在之後的世界中将會發生巨大作用(目前保密)。”
在系統歡呼任務完成中,眼前一黑閉上眼睛時靈魂被抽離身體。
*
爛尾樓下發生一陣暴動和射擊,掉落在地上黑而亮的黑槍格外顯眼。
早已失去生命體征的身體被抱在懷裡,虞州面無表情撿起地上的槍,在槍聲密集中打向靠着天台而坐的人。
幾聲槍響,楚清離蜷縮在地上,身體的疼痛拽扯着每一根神經。
虞州目光幽冷,緩緩低頭看向懷裡的人,扯了扯唇,聲音幽暗,“你還真是個……”
騙子。
他目睹愛人死亡,心中頓時空洞起來,四面漏風。
在虞時鏡帶着警察上到天台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楚清離倒在天台邊緣,身上和身下都被血色染紅,痙攣蜷縮地動作彰顯着他還活着。
燕危靠在自家弟弟懷裡,雙目緊閉,下巴和胸前全是鮮血,兩人周身都是。
而林端還被綁在椅子上,瞪大雙眼看向燕危的位置,久久無法回神。
“阿州。”虞時鏡擡起手示意身邊的人不要輕舉妄動,朝虞州慢慢走過去,“你……”
虞時鏡頓然站定在原地不敢在向前,心都提了起來,雙手擡起來,示意什麼都沒帶。
虞州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看向虞時鏡時目光冷而陌生。
虞時鏡沉默下來,其他人也不敢開口,幾雙眼睛緊緊盯着他手裡的槍。
他們希望虞州能冷靜,還有大好的光陰和前途,不必因為一個人的死亡而放棄掉自己的性命。
虞州呼出一口氣,隻覺得疼到呼吸都是冷的,他開口交代,“我什麼都沒要,他也什麼都沒要。”
虞州前段時間溺水過,醒來時在床上坐了許久。從那以後搬出虞家,在外開了個牙科醫院,沒用虞家的一分一毫。
而燕危從醫院醒來後,憑借着卡裡的錢開了工作室,随着運營和管理,工作室日入10w+。
但就在三個月前,燕危每個月都會分别往兩個賬戶裡裡打錢,還把工作室轉到了金女士的名下。
而那兩筆資金的去向,一筆打在了虞州卡上,一筆打在了金女士的卡上。
虞時鏡心裡一堵,眼眶發酸,聲音顫抖,“你不想想其他,難道你也不想想爸媽嗎?他們知道會如何,你就沒想過嗎?”
虞州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冷靜而清醒,“我去找他,時間久了就找不到了。”
“我死後,别把我們埋在一起。”
“金阿姨那邊麻煩大哥瞞一下,至于爸媽那邊……”
他沉默下來,沖虞時鏡笑了一下,“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報答他們。”
“燕危,别走太快,要不然我找不到你。”虞州說完後,閉上眼睛按下了扳機。
“砰”地一聲輕響,世界陷入黑暗。
“虞州!”虞時鏡瞪大眼睛,耳朵裡嗡嗡響如墜冰窖,其他人争先恐後跑過去,試圖去搶救。
他們以為殉情隻是古老的傳說,沒想到在這個剛認識就能上床的時代,還能親眼目睹這樣的情深。